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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8月26日

達刀 視線所及

拐杖.輪椅.金毛犬

上星期,一個和平日沒兩樣的下午,在熙來攘往、充滿行人的尖東站大堂內,給我碰見一行四人的乘客,和四周匆匆忙忙、西裝筆挺的上班族,相映成趣。

先入眼簾,最搶眼的是一隻導盲金毛犬。扶着牠的是,一位架着墨鏡的高大青年。他另一隻手扶着的少年,走起路來一拐一拐,下肢有點變形,看來是先天性的,我們醫學上稱為腦痙攣的患者。

這四人行最右邊,是另一位青年,手中掛着盲人手杖;然而,他卻沒有使用手扙,雙手卻在推着一張輪椅,椅上坐着的是一位少女,看來也是四肢殘障者,有點面熟,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

就是如此, 一行四人,你扶我、我扶你的,連同一隻金毛犬,浩浩蕩蕩地穿過繁忙的港鐵大堂。過了一會兒,當我也快要離開港鐵站的時候,才猛然想起,是她!

那在輪椅上的少女(暫此稱她為小張),是我十年前的一位病人!當時她還是高中生,品學兼優,前途無量,卻不幸遇上意外,頸骨碎裂,從此下半身癱瘓,當時的報章也有報道,是一件很震撼的事件。

當我定過神來,想跑去跟小張打個招呼的時候,他們已經隱沒在人群中了。心情久久不能平伏:一眨眼,已經十年了,還記得她和母親一直相依為命,當年她受傷後,母親咬着牙關,日以繼夜地照顧,小張也很懂事堅強。我最後一次在醫院見到她,剛剛考進了大學。

現在,她已經是成人了,讓我感到欣慰和鼓舞。欣慰,是她能照顧自己,並找到一班互相扶持的好友,融入社會;鼓舞,是她那不屈的韌力,面對極大的挫折和逆境,仍然沒有放棄自己。

最近一年,家中12歲的女兒也碰上不少挫折:交上情緒化的朋友,常常對她說出令人感到傷害的話;上學期在學校興趣班全力投入,下學期卻被拒於門外,不可再參加;一向成績優異的她,期終考試卻失準,結果中學被編進尾班。

這些「挫折」,比起小張所遇上的,雖是小小巫,但我也感恩有機會讓她體會:有我這樣的一個直升機家長,管接管送、照顧周到,她平日鍛煉韌力的機會已經少之又少了。

希望經過今年的經歷,小女能明白,漫漫人生,韌力是何等重要。無論是被傷害、被拒絕,或將來在更重要的考試失敗:若能堅強地再站起來,能在新的環境勇敢上路,才是最了不起的能力,到時候,我這個爸爸就算任務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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