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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7月24日

鞠白玉 藝文評論

中國人的畢加索

畢加索「一個天才的誕生」在北京UCCA當代藝術中心展出,入口處的展牆寫着畢加索的自述:「12歲,我就像拉斐爾一樣畫畫。」是的,這個家喻戶曉的天才8歲時就像成人一樣畫畫,他擁有的不是兒童式的天才,從沒有畫過笨拙純真的圖像,當你看到他13歲時的素描,就像一切早就寫好了,這個人將用藝術建立自己的帝國,他將擁有絕對無上的權力,用他自己對萬事萬物的理解來詮釋這個世界。

中國人向來喜歡天才,尤其畢加索這種勤奮的天才,使得「傷仲永」的想像不會發生。畢加索不是今時今日的效應,早在100年前上海商務印書館出版的《美術史》便以「立方體派」介紹過畢加索,並在次年的《美術史參考書》中特意寫下畢加索是此派之「首領」,形容他的繪畫「交錯難辨,不肖自然」。

到上世紀三十年代,他的藍色時期、粉色時期及受非洲藝術影響的作品都在中國藝術界被廣泛介紹,同時中國藝術家也深受其影響,尤其廣西的藝術家群體,他們在畢加索畫作中看到了他們故鄉的南方熱帶風情。

當然,中國人會以自己的社會背景和文化立場理解這位現代藝術家,他們認為藍色和粉色時期裏那些人物充滿着對底層人的關懷,於是乎,他們開始稱他為「繪畫上的列寧」,到1944年畢加索加入法國共產黨時,彼時的《解放日報》報道此為「人類文化史上的大事件」,同一時期,中國藝術界有人反對如此利用藝術家的政治傾向作為宣傳,認為應從藝術形式來評判藝術家,但是在延安,畢加索仍不是作為單純藝術家的身份被熟悉和認同,而他也一定不會想到,他與東方風雲毫無關係,卻在中國被稱為「人民藝術家」。

藝術史荒謬事

畢加索曾3次為世界和平大會創作和平鴿的圖像,還為此獲得史達林獎,同期他在美國舉辦個展,卻因此無法入境。那不斷被社會主義國家詮釋的和平鴿的意義,令他在這樣的世界裏被認為是「無產階級藝術家」。

在藝術史上聽起來荒謬的事,確實存在過,而那本身擁有安達盧西亞人強烈個性的藝術家,他的才情、眼界、叛逆與那些旖旎的緋聞,甚至不斷有男女在他個人魅力之下進行了殘酷的祭獻,在當時的中國社會並不為人所知,以及其作品在現代藝術中的真正質感和價值,也曾缺席在中國書寫的西方藝術史中。

中國人愛畢加索還有種種緣由,比如他的作品充滿寫意,又有形象的部分,我們的傳統基因在這裏得到呼應和印證,儘管那可能是一廂情願的。又如中國古代繪畫中力量與柔美的陰陽性、變幻、意象及徹底地審問生活和感悟的方式,都與這位藝術家有着心靈上的不謀而合。

當然,世界上任何一個地區和國家的人們會有自己的方式解讀一個成為公共文化財富的藝術家和他們的作品,但這也使得藝術變得經典,藝術家變得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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