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7月12日
年少輕狂。年輕,本來就有「九唔搭八」的權利。
要數自己曾幾何時的九唔搭八,罄竹難書。那年那月那些蠢事儍事羞恥事無聊事,想起也羞愧,幾乎不想、不敢認那個人是自己。奈何確實發生過,抹不走沖不去,後悔不後悔,始終是建立起今日的我之泥石基礎,即使縫隙間難免有很多大小瑕疵。正如曾經不顧一切地駕車衝過開始落閘的火車軌。現在回想起來,覺得當年的自己太沒危機意識,太恐怖,也沒考慮其他人的安全,是不負責任的鹵莽行為。當時為什麼會這樣做?因為橙縣有很多火車軌,駕駛時經常要等火車過。客運火車還好,遇着貨運火車,隨時過百卡,等待時間超過十分鐘。總之對於十幾二十歲的我來說,停在火車軌前等一列火車經過,長如一世紀。
如果今天有小友衝火車軌,我一定把他罵個狗血淋頭,噴住口水花叫他用吓個腦。但當我們活到一個歲數,跟年輕歲月的距離愈來愈遠,便開始忘記自己也曾年輕過,便開始認為自己長了很多智慧,急不及待要教訓後輩,忙不迭要批評他們的言行。你如是,我當然也如是。上一代永遠不滿下一代,是千古不變的定律。
我們跟死亡的距離,比跟他們的距離,似乎更近。所以我們很珍惜生命,或者俗語說的「錫身」。冷飲不敢喝,內臟不敢碰。吃甜怕糖尿,吃火鍋怕痛風。上樓梯喘氣,下樓梯膝痛。坐久了腰痠,站久了腳痹。太陽曬擔心長老人斑,下雨天又怕風濕發作。機動遊戲不敢玩,激烈運動無膽玩。乘長途車又尿頻,多轉幾次車卻嫌「頻撲」。開冷氣嫌風口「兜口兜面」吹,不開冷氣又潮熱出汗發脾氣。這又不好那又不妙,是因為我們老了,必須處處小心謹慎,結果連鼓起勇氣的力量都再也提不起來。
但若不曾鹵莽輕狂, 不曾九唔搭八,十八廿二的歲月,還有什麼值得老來的自己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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