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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6月21日

占飛 忽然文化

齊伐里尼《殉情記》後無來者

意大利歌劇、舞台劇及電影導演法蘭高.齊伐里尼(Franco Zeffirelli),6月15日逝世,享年96歲。他導演過不少名伶如瑪莉亞卡娜絲(Maria Callas)的歌劇,及名演員如茱迪丹芝(Judi Dench)的舞台劇。可惜,親眼看過這些作品的觀眾只屬少數。他得到至少一代年輕影迷的鍾愛,皆因他拍出浪漫激情而賞心悅目的電影。

齊伐里尼生於翡冷翠。他是私生子,父親是有婦之夫,母親是有夫之婦。母親本想以莫扎特一齣歌劇中一個角色Zeffiretti(意思是微風)命名他,豈料登記的官員擺了烏龍,串錯他的姓為Zeffirelli。據一些學者考證,齊伐里尼的祖先可上溯至達文西(Leonardo da Vinci)一名兄弟。

起用少年演員

他6歲時,母親逝世,他被送給意大利的英國僑民照顧,因而英語流利,且年少時已愛讀莎士比亞的戲劇。他改編過4齣莎劇為電影:1967年的《馴悍記》,由伊利莎伯泰萊及李察波頓主演。1986年《奧塞羅》,1990年的《王子復仇記》,但膾炙人口的是他第二部電影,1968年的《殉情記》——即《羅密歐與茱麗葉》。此片奠定了他名留電影史的地位。

莎翁是被改編得最多的劇作家,殆無異議。可惜,無論改編為歌劇、舞台劇或電影,創作人大多怯於莎翁的大名,往往依書直說,弊在死板、了無生氣、追不上時代。改編四大悲劇的《李爾王》、《奧塞羅》、《王子復仇記》及《馬克白》還不礙事,改編《羅密歐與茱麗葉》便大有問題了。事關原著中的茱麗葉,愛上羅密歐時只有14歲,羅密歐比她大一兩歲。莎翁旨在刻畫懷春少男少女不顧一切世俗道德、家庭反對、焚身以火的初戀。舞台上或電影裏演羅、茱的演員,往往年紀大得多。1954年的《羅密歐與茱麗葉》,演羅密歐的羅蘭士夏飛(Laurence Harvey)已26歲,演茱麗葉的亦廿多歲。1976年伊恩麥堅倫(Ian McKellen)演羅密歐時已37歲,對手茱麗葉亦已31歲,何來懷春少男少女的激情?

《殉情記》當年叫好又叫座的首要原因是,齊伐里尼大膽起用真.少年演羅、茱。李安納韋定(Leonard Whiting)17歲,奧莉花荷西(Olivia Hussey)電影開拍時只得15歲,電影拍完才16歲。兩人都是初登大銀幕當主角,亦是首次演莎劇。奧莉花荷西青春無敵,漂亮、性感、嬌美,而且她生於阿根廷,孩提時隨母親移居英國,故她說英語仍帶點西班牙口音,天賦南美女性的浪漫奔放。據目擊者報道,兩人演樓台會那場戲,全情投入,奧莉花荷西撲前俯身去吻羅密歐時,三番四次幾乎從露台跌下去。如此發自內心的激情,豈是職業演員能「演」得來?《殉情記》空前成功,皆因奧莉花荷西迷倒一代青春少艾(包括香港的五十後)。在日本,她紅到發紫,成為一代日本少男少女的女神!

齊伐里尼大刀闊斧的刪掉原著半部對白,寧多用畫面及動作交代劇情。為了加強片中的動感和青春氣息,他寧拍年輕人奔跑跳躍,而不讓他們步行。當時最引起爭議的是他加插了一場幾十秒的裸露戲。羅、茱由神父證婚後,當晚羅密歐便在茱麗葉閨房中過夜。第二朝醒來,齊伐里尼拍兩人赤裸相擁,畫面上兩人都「三點不露」,卻一臉「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滿足表情。此片因此被評為「需監護人陪同才可觀看」類別。16歲的奧莉花荷西還要母親陪同才可出席首映禮哩!芝加哥教育局且禁止此片在學校放映!

跨界高質創作

為《殉情記》配樂的是齊伐里尼的鄉里、作曲家兼電影配樂大師尼諾.羅塔(Nino Rota, 1911-1979)。他曾為意大利大師級導演維斯康提《氣蓋山河》、費里尼《八部半》、哥普拉《教父》及《教父續集》配樂。他寫的電影插曲旋律浪漫優美,《殉情記》的What is a Youth已成經典金曲。

概括言之,直至51年後的今天,尚未有另一部《羅密歐與茱麗葉》,青春氣息之濃烈,初戀情懷的熱切,可以比得上齊伐里尼的《殉情記》!

齊伐里尼值得紀念,因他能跨界,無論製作高文化的歌劇和舞台劇,抑或普及文化的電影,他都如魚得水,畢生佳作甚多。老套點說,像他這樣的創作人,恐怕已後繼無人了!

撰文: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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