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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5月25日

白魚 品味‧白魚

洪通──觸動着那塊消失的回憶

被譽為台灣素人畫家代表的洪通爺爺,1920年出生於台灣台南,又名洪朱豆,從小無緣求學,因而未能識字,從事過諸如漁民、乩童等工作。1970突然對繪畫產生興趣,於1972年嶄露頭角,並掀起一股「洪通狂潮」,在1976年於台北美國新聞處首次發表個展,成為全台焦點人物,曾被譽為「東方的畢加索」(Oriental Picasso)。展後洪通爺爺旋即閉門專注創作,雖訪客不斷,卻仍堅持不賣畫的原則。洪通爺爺的畫作元素多元,神秘的文字畫與用色豐富的畫風,至今仍為人稱道,也因作品特殊的風格,畫面中流露出強烈精神力量,因此洪通爺爺又被稱為「靈異畫家」(spiritual painter)。

充滿超現實幻想

洪通爺爺的作品多以人物、花鳥、樹木、交通工具為主,也常取材生活,如宗教活動、廟宇、布袋戲等,並將籤詩(fortune)等文字入畫,樸拙的圖像頗具童趣,然而構圖繁複、色彩豐富,造形符號混合生成,充滿超現實的幻想,令人讚嘆。

曾經看過美國素人畫家亨利達爾格(Henry Darger, 1892-1973)的創作,與洪通爺爺有着相似之處,一個色彩較為純樸、淡雅,另一個色彩則較為鮮艷、明確,而美國素人畫家亨利達爾格,其創作的插畫與水彩畫,同樣以人物為主,畫面亦可看到未受專業學院訓練的圖像造形,雖較缺乏透視感的空間,構圖繁瑣細碎又自成秩序。然而,達爾格的畫面,內容亦有明確的故事為主軸,以兒童對抗邪惡與暴行為主,畫面常有幼童遭受酷刑的血腥畫面。相較之下,洪通的創作本身就比較隨興自由,內容因受道教信仰影響,帶有神幻玄妙的色彩,以及常民文化的詼諧趣味。

從洪通反觀西方摩西婆婆(Grandma Moses, 1860-1961),同是素人畫家在美國崛起,主要是源於對心靈、精神、夢想的渴求,在虛偽、崇尚奢華的世界觀裏,如同一劑鎮靜劑,重新面對真實的自我;而洪通爺爺也是在相似的思維下產生,除了保有童稚的心靈,對生命無限的幻想,對生活最真實的反應,但他卻沒有孩童耐心不足的現象,他可以誠實的、沒有任何掩飾、沒有矯情、用最直接的色彩及最童趣的線條、最真切的故事,傳達藝術的本質。

洪通的藝術,使用原始主義(Primitivism)與裝飾藝術(Art Deco)最常見的幾何紋漾、圖騰,用色則多以象徵在地特色的磚紅、黃土色、青草綠、橄欖黃、碳黑等等,構圖筆法無拘無束,線條恣意流動,時不時都盪漾在他隨意賦形的形式美當中,他開創了素人畫家作品的原型,那就是原創(Original)、拙樸與不花俏的技巧,因而有「台灣樸素藝術之父」的美譽。洪通爺爺曾說過:「繪畫就是要畫自己心裏的東西,畫得使自己感到爽快。」

窮困潦倒如梵高

「無師自通的素人畫家」洪通爺爺,在經濟狀況拮据的困境中,毅然決然投入繪畫世界。有人嘲笑他瘋了,有人冷眼旁觀;然而,在他妻子的支持下,不畏旁人眼光,全心作畫。運用簡單的圖騰、質樸的線條及大膽的色彩,在媒體報道下,意外獲得空前轟動,甚至被封為「東方的畢加索」。成名之後,他仍不改其志,也不賣畫,終其一生,仍是窮困潦倒,連死去的那一天,都是被鄰居意外發現。

洪通的一生,也如同西方藝術大師梵高(Van Gogh)的一生般貧困潦倒,更像極梵高對繪畫的瘋狂熱情,一個為藝術獻身的「瘋子」,一股發自內心動力引領着源源不絕的創作能量。

有一回,在西班牙華倫西亞(Valencia)靠海的鄉間,有一個純樸的村落,而這個村落充滿着土黃色略帶着橘色的矮屋。我們去尋找一位在當地很有名的米芝蓮兩星餐廳,那是一家標榜以崇尚自然為主的輕食餐廳,記得當天中午,天氣有點熱,地中海的陽光普照,整個村莊裏,竟然看不到人煙,心想,這樣一個餐廳如何經營下去?

當我們到達餐廳門口,依然不見半個人影,卻沒想到門一打開,裏面竟已客滿,人聲鼎沸;有些正優雅地等着菜,有人已經酒酣耳熱了!因為老闆即是主廚,熱愛大自然,所有的蔬菜,都是自家後院種的。當第一道毫不起眼的鄉村沙拉送到眼前,竟然讓我感動得幾近痛哭流涕,為何呢?因為那就是小時候母親端出來的蔬菜的味道,純樸、濃郁、清脆、香甜,夾雜着土壤的感動,每一口都有深度,香味一直觸動着那快要消失的記憶。

有時候生命的感動,就是回歸自然,回歸過往,回憶是一種享受,而記錄下來,是一種心頭的快樂!洪通的畫,打開了我鄉愁的回憶,他的色彩,找到了我純樸的本色,這是一個永遠放不開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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