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3月19日
現時香港的戲劇節目,愈來愈難單以劇場規模或座位數量來作分類及定位。因為大劇場的節目可能只有三四個演員,簡約的形式及內容滿足觀眾的娛樂需求便可;小劇場的演出卻是豐富多采,投入的資源和心力更加令人驚訝。天邊外劇場在大埔文娛中心黑盒劇場製作的《半入塵埃》,就是屬於小型劇場的大型演出。
導演陳曙曦翻譯以色列劇作家漢諾赫列文的原著Requiem,直譯便是「安魂曲」,即是一首悼念逝者的哀曲。劇本對死亡的想像和寓意雖然不算新穎和獨特,但能令觀眾易於理解和溝通。
製造棺木的老匠(馮祿德飾)及其妻(區嘉雯飾)大半生為牛為馬,老年無依。二人雖然相依為命,但是老匠平時對妻只管呼呼喝喝,直到老妻病逝才感無奈惋惜。一個原本專為他人送葬的工匠,最終親身面對死亡之時,原來也會無所適從,不知所措。《半》劇以老匠的視點作為主軸,引領觀眾透視不同人等的死亡歷程和感思。
詩化演出 抱擁死亡
劇中的遙遠小鎮,住着的都是活在水深火熱的低下階層,生命的意義可能只是溫飽和存活。一位年輕母親(邵美君飾)抱着命懸一線的襁褓嬰兒,遠道而來希望尋找神醫,但是已逝的生命就如枯萎的落葉,隨風而散難敵無情的天心;另一邊廂,為貧民開車上路的車伕(喬寶忠飾)一直笑看人生,但其兒子也在毫無徵兆之下因病逝世。劇本對於死亡如何降臨並沒有太多着墨,因為往者已矣,更重要是後人如何繼續生活,抱擁未來。
導演對黑盒劇場的演出一絲不苟。除了選用最切合角色形象的資深演員,並且安排風車草劇團的主要成員梁祖堯和湯駿業飾演配角的天使及群眾角色。他們在臉頰塗上厚厚的顏料,運用形體和聲線傳達角色的語言和行動,為全劇增添一份神秘和夢幻的想像色彩。還有一批較年輕的演員飾演村民角色,但全體演員的能量和精神狀態都統一於相同水平,可見團隊在整體排練時投入了不少工夫。
導演對全劇的詩化處理甚有分寸,恰到好處。演員在狹小的場區內,既以細膩的表情和具質感的語調傳達劇本語意,但整體合拍的形體動作亦塑造出超凡的境界。現場演奏的樂曲和吟唱,為全劇賦予濃烈的音樂感,與母親角色在劇終時歌唱的聖詩,互相呼應,為所有已逝者呈獻一闋悼詞。
原著的英文劇名直接而坦率,譯者現引用元代官吏梁曾的詞作《木蘭花慢.西湖送春》作為中文劇名卻甚有詩意。人生的春色三分已盡,能再有多少歡笑? 即使留春不住,但只要曾有一場好夢,也不用怕無情風雨聲。劇名現與全劇的詩化場景和語境互相匹配,惹人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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