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2月15日
上星期《信報》副刊中章可怡君〈但看楓景〉專欄的一篇,題目是〈有話好好說〉,提及加拿大總理杜魯多在2013年(當時他還只是自由黨黨魁)的一次演說。我姑且先抄一段演詞給大家再看一遍:「我對中國確實有某種程度的羨慕,因為他們本質上的獨裁容許他們在推動經濟發展時,如同擰一枚硬幣那麼簡單,只消說:我們要盡快綠化,或者說我們要發展太陽能,就行。我的意思是說,他們做事有極大的彈性。」其實,與其說「極大的彈性」,不如說「極大的執行能力」。
文章中作者指出,杜魯多是在貶中國的獨裁,劍指其時在位的總理哈珀。他說:「哈珀對這種可以想做就去做的獨裁,一定夢寐以求吧」。話出之後,媒體和人民把他批了個夠。及至此君做上了總理之後,卻刻意與中國友好。
作為在野黨魁的一段公開演講,與「升上神位」後的作風和態度,當然不可以同日而語。不過,小杜的一番話,可能不多不少表達了很多從政者想說而不敢說出來的話。以我看,若有意在這方面「呻」一下的,其實有一個絕佳的方法。方法是把上述那段話中的「中國」,改以「殖民地的港英政府」即可。因為殖民地港英政府本質上的獨裁,容許他們在推動經濟發展時,如同擰一枚硬幣那麼簡單。只消說:我們要盡快發展新界新市鎮,或者說我們要填海建新機場,就行。
香港現已將「呻」的特權,正式地、官方地(officially)賦予「民」了。君不見,香港申訴專員公署的標誌,正是一個「呻」字。
《詩經》中的一篇〈小旻〉有道:「謀夫孔多,是用不集。發言盈庭,誰敢執其咎?如匪行邁謀,是用不得於道」。出主意的人太多了,所以事情都難以集中達致有功用的結果。出來說三道四的人,你一句,他一句,議論紛紛。議事堂中擾攘不休,卻沒有人敢擔當責任,去付諸行動。就好像在遠路上彳亍而無所趨,每一個人都徒出空言而不建樹。那樣做,永遠不能達到目的地。
如果說,港英政府還有值得懷念的地方,那是在於他們好好歹歹,總算是做成了不少事:雖則,話得說回來,香港的功業,主要是靠香港人自己拚搏出來的。再者,英國人顯然能清楚看到「獨裁」的好處,走之前忙不迭「還政於民」。到今天,完全不知就裏的年輕人,不少尚在歌功頌德呢。
(編者按:顧小培著作《補營有方 提升孩子健康力》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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