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2月11日
每年農曆新年期間,我媽媽最頭痛的活動,就是派紅包。派紅包本是一種互相祝福的有趣習俗,由已婚的派給未婚的、由上司派給下屬,也本是一個機會,答謝全年勞苦服務我們的人,例如大廈的管理員、酒樓的侍應等。
可是,紅包的內涵卻是大有學問,講求身份、輩份,要拿捏準確,是一種講求平衡的高度藝術:同輩朋友,對方只有一位小朋友,自己卻有三名,應該怎麼封呢?同一公司的下屬,總有不同的建樹和重要性,怎樣分配才讓大家高興呢?還有一些平日總是「黑口黑面」,只在年初一才特別熱情的服務員,準讓媽媽大感不值……所以每年農曆新年,媽媽總是大包小包的,把不同面額的紅包放在不同的口袋裏,為不同的人,送上不同程度的「祝福」。
紅包對於香港的醫生來說,是匪夷所思的事。我這是指在農曆新年以外,病人給醫生送上的紅包:記得去年曾經為一個內地病人動大手術,他肚子裏長了一個很不尋常的血管瘤,尋訪了不少內地的教授,最終決定來港找我處理。手術成功後翌日,他太太熱情地拿出了一封厚厚的紅包給我。那是我第一次遭遇如此「禮遇」,嚇得我魂不附體,她差點把那厚紅包強行塞進我的口袋裏,結果我推推拉拉了大半天才能逃離現場。
後來和他們熟落了,才從他們口中得知部分的內地紅包文化:原來紅包在某些地方是基本原則來的,如果醫生推辭不收的話,病人就會擔心醫生是不是不願意為自己診治了。哇,原來紅包文化這樣源遠流長,其差異之大,實在超越我的想像,我們還有漫漫長路啊!
說回今年的農曆新年,醫療界最熱烘烘的話題,當然要數冬季流感,逼爆公立醫院的病房,護士遊行、醫生集會,訴說工作量爆燈。我也曾親身經歷這些地獄時期,不但醫生護士,其實還有病房助理姐姐們,因為要預防流感和超級惡菌的蔓延,病房病床的清潔程序嚴謹了不少,既重複又厭惡性。受罪最深的還是病人,等候的時間超長,走廊、通道都擠滿病床,不但沒有私隱,連休息也甚為困難。
一輪的討論後,當局決定派一封大紅包給醫管局,是亮麗的5億元。這樣的一次性撥款,也許會有一段短時間的興奮作用、也許可以請一些臨時工,或者能更新一些電腦。但依我看,現在香港醫療制度生病了,只吃一次補品,是不能扭轉乾坤的。期盼在位的官員們,在根源和制度上做工夫,就是對市民的最大祝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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