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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月19日

余家強 小說港

佛系推理:一條辮子路(中)

前文提要:男生小宗在大學著名的一條辮子路,赫見疑似一條辮女鬼……

伴隨藍光,「女鬼」只垂頭慢行,沒進犯之意,卻更令他驚疑不定,自己為探尋死後世界才選讀宗教系,如今答案近在眼前,敢不敢揭開?

小宗堅持跟着走了兩分鐘,愈來愈冷,感覺像一小時,出現分岔路口,「女鬼」仍往宿舍方向,本來小宗也是,但終於動搖:「由小路去飯堂,再折返好了。」便停下腳步,目送「女鬼」遠去,才拔腿狂奔。

跑到山下,夜幕四合,但人流眾多,小宗壯過膽來,在飯堂門口巧遇叼着牙籤的佛狸──這傢伙未夠六點半便吃完飯。小宗雖然心繫約會,忍不住向這佛系天才詳述經歷。

佛狸沉吟半晌道:「勉強能夠解釋的。只不過……」忽然一笑:「先去找護生吧。」

小宗想想倒是,隨他起行。

佛狸道:「何況,『女鬼』豈不去了宿舍嗎?」

桂叔守在接待處。自上次〈瑪麗修女的醜聞〉,他們對這管理員心存疙瘩,沒打招呼即直入大堂。

等得發悶的護生從沙發彈起身道:「你們死哪了?」

這一彈,令小宗怔住──護生束起平時的散髮,結成大辮子,正正與「女鬼」同出一轍!在他眼中,像毒蛇隨着護生也彈起來。

「就是這條……」小宗指頭顫抖。

「樣式相同?」佛狸繞到護生身後,撫着辮子問小宗:「你不致認不出她背影吧?」

小宗一呆,心想若認不出心上人才真活見鬼了。「女鬼」白衫黑褲黑面白底布鞋,亦並非護生一向風格,護生現穿的是連身裙。雜學知識令他想起生靈作祟,「但護生怎會有怨念強到靈魂出竅呢?」當下搖搖頭。

護生撥開佛狸,啐道:「毛手毛腳。」

佛狸的確像色鬼,端詳着她耳朵問:「你明明有耳洞為何戴夾式耳環?」

護生臉紅奇道:「那是室友心心借我的,啥事?」

佛狸道:「心心剛回來?」

護生道:「算不算回來呢?十分鐘前在房間見過,我問她:『這麼快練完拳?』她含糊應了句又匆匆出門,我便下樓等你們。」

小宗知道心心,讀心理學的,惟交往不多。回過神來,佛狸急道:「小宗,走吧。」

「去哪?」

「捉鬼啊!雖然沒百分百把握,一條辮路的事當然要去一條辮子路解決。」佛狸說時已衝出宿舍。小宗對護生道:「對不起,請從後跟來。」也起跑了。

護生儍着眼。

若非佛狸,小宗當然捨不得匆匆撇開護生。佛狸太瀟灑了,他怕被比下去。自稱佛系,佛狸像小說中的安樂椅神探,但此刻展現難得一見的速度上山。

小宗再笨也猜到:「你認為心心就是『女鬼』?」

佛狸看看錶道:「你在分岔路口用了5分鐘去飯堂遇見我,詳述經歷用了10分鐘,假設心心在這段時間折返房間,我們一同往宿舍又花5分鐘,護生說心心離開了10分鐘,一條辮子路慢行全程約20分鐘,仍有機會追得上她!」

小宗邊跑邊道:「我是問,怎知道她是女鬼?」

佛狸道:「心心也長髮吧。這種大辮,自己很難替自己編的,何況之前從未見護生編過,最大機會是室友出手。女孩子之間互相幫助,貪新鮮齊齊換形象,所以有理由相信,心心今天梳了一式一樣的大辮。」

小宗道:「她故意在一條辮子路嚇人嗎?怎麼如此神出鬼沒的?」

佛狸道:「誰嚇你啊!一開始,你循一端落山,心心循另一端上山,中間有個彎角,兩旁又種滿竹樹,當然見不到。按理,走着走着總會碰面,但她在彎角碰面前轉向折返宿舍,在你看來,便像有人不可思議地忽然出現,其實毫不奇怪。」

小宗喘氣道:「她為何回去宿舍?」

佛狸道:「不是回去,參照護生和她的對話,人在什麼時候回到家卻答不出『是呀』?因為明知轉頭要離開,典型例子如剛出門又折返取雨傘再上路,而心心則為了失物。」

「遺失物件?怎見得?」

「那些『鬼火』呀。你形容『女鬼』垂着頭行得極慢,藍光掩掩映映,豈不就是有人在暗處開啟手機電筒找東西的樣子?」佛狸加速走在小宗數公尺前,示範給他看,續道:「一條辮子路的彎角離宿舍不算遠,心心懷疑物件在途中丟失,便原路折返,沿途尋尋覓覓。」

小宗道:「那麼……她找不着吧?否則不會一直去到宿舍。半路尋着的話,心心一早繼續上山前往目的地了。」

邊跑邊解說,佛狸也開始氣喘:「聰明。但亦有可能她以為自己帶了出門,結果發現留在房間,所以她才沒向護生訴苦。」

小宗有點不服:「這你都知?難道你知她丟失了什麼東西嗎?」

佛狸道:「本來……天曉得,但見過護生之後,我猜是耳環。心心應該沒穿耳洞,靠用夾式和磁石耳環。日常隨身物品,或手拿,或放衫袋和包包內,一般很難跌,什麼最易跌?跌了又不肯定是否『本來無一物』的?而且細小得要在黃昏開電筒找,便首推耳環。我估計,心心大概心血來潮摸摸耳珠,驚覺少了一邊,以為沿途脫落了,卻原來在宿舍一開始戴漏一邊。」

兩人不覺跑過分岔路口和彎角位,前方筆直的上山小徑,小宗猛然抬頭,終於明白佛狸為何要坐言起行──非親眼目擊不能置信,遠遠街燈照射下,竟重現那女子背影,垂着一條大辮,白衫黑褲黑面白底布鞋。小宗今次不再害怕,卻不禁暗嘆:「心心,怎麼你要穿得像古人似的?時裝潮流嗎?」

真是心心嗎?

更奇怪在,佛狸朗聲叫道:「女俠留步!」

女俠?(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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