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13日
歲暮節慶,信箱湧來小山般高的募捐信。支持愛心飯堂吧、支持居里夫人學院抗癌研究吧、救救中東基督徒吧……
從殘疾口筆畫畫師,到SOS兒童村;信,都寫得情文交至,幾乎相信導盲犬也寫得出詩。然而2018年秋冬最打動我的,是張一次世界大戰長毛兵海報:《我們需要你,拯救他們的墳墓》。我還是第一次見為百年前死者募捐呢。
海報極其簡潔,就是一個士兵。灰藍軍大衣、鋼盔;年輕士兵鬍子蓬亂:四載戰壕拉鋸,熬出了褶疊眼圈。背負銻飯盒被鋪,疲憊而期待的目光看着你……支持「法蘭西記憶」的行動吧:「大家合力,我們拯救得了村鎮墓地無人繼承的一戰戰士之墓。這些墳墓是我們往昔的記憶、未來的回憶。」方式是為供養保存這些荒墓作捐獻。「法蘭西記憶協會將來也負責保養捐獻人的墓地。」
遠的不說,就說巴黎最大的拉雪茲神父公墓。皓首老歷史學家Philippe Wolfe長年穿梭45公頃墓碑小徑。準確找出6.9萬平民墓地中的一戰陣亡士兵墓。1987年成立至今,「法蘭西記憶」協會,致力保養修葺所有為國捐軀將士的墓。杜甫詩:「君不見青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法國軍人有福氣啊。不僅新戰鬼、連舊征魂也有國家民族管着。朝鮮戰爭中。被美軍俘虜的志願軍,是通通作叛國辦的。
1918年停戰後,整整一個二十年代,135萬戰死法國軍人,有74萬由國家安葬,分布全國265大型公墓。以百年前兩軍對陣「絞肉機」的慘烈,很多是屍骨無存,甚至不能「白骨蔽平原」的。終歸統計出20萬陣亡士兵遺體,被運回了本鄉本村安葬。今天最棘手的,是私人墓地的後人,早已斷代、搬遷。協會向全社會發出呼籲:在你所在的村鎮作義工,普查這些被遺忘的墳墓吧!
法國人對保存歷史、尊重戰爭受害者的努力,寧不教人肅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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