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1月7日
「北風如刀,滿地冰霜」八字是呂留良(昨文失檢,誤作梨州先生,恕罪)的眼前語,晚村先生其後跟稚童說鹿說鼎是小說家言的故事楔子,為《鹿鼎記》解題,但不一刻,顧炎武偕黃宗羲風雪故人來,三位先生在小廬中互訴遺民衷曲隱情與乎月旦莊氏《明史》一案之慘酷,那是古典史家優為之的imaginative reconstruction了。從前我們的史書史家俱不太介懷fictional narrative of historical facts,更不以indifferent的旁觀者自期,也許更以歷史的詮釋傳道人自矜,positive historiography只是後來的事,更不過是一時時尚,太史公寫《刺客列傳》知之最深,不然,曹沫專諸豫讓聶政荊軻左右無人的私語,如何能翩然入篇?
今天的國史,尤是共和國寫的一大堆(海峽另一邊好得多啦),通史也好,專題史也好,大小傳記也好,文字詭譎,卻波瀾不興,難以入目,遑論讀得開懷,遠不如英美史家,既嚴守言必有據的分寸,更不忘修辭與筆意,其間的進退議論更是應有之議,不少更已成bestselling的史筆,名滿天下如E.H.Gombrich、Neil Ferguson、Neil MacGregor、Jonathan Spence、Stefan Collini(他的新書Nostalgic Imagination我正引頸以待!)等,莫不豐饒多姿,恰如史家其分!
前陣子看歷史偵探黃宇和《從海角到天涯》,議及近代太平天國史學,深嘆其中著作行文嚴謹得不苟言笑,讀來欲哭無涙淚,我便引為知己,笑出聲來!黃先生推薦Jonathan Spence史景遷(昂昂然以史遷為模範!)弟子Stephen Platt的Autumn in the Heavenly Kingdom(《太平天國之秋》),誠知人之言,此卷是telling the history from the side,文字優雅之餘,主角居然不是洪秀全!
燈下,我遂移開《鹿鼎記》,掀來Platt的新作Imperial Twilight,卷首是連串廣州城遠景近景的溶鏡,書後注釋列了十幾種新舊文獻,作者笑謂他書上所言不過是collage!太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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