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0月29日
我在收拾雜物、準備徹底裝修的那段日子,但覺身心疲憊,尤其當我面對那幾十盆巨大的室外植物時,更感到無從入手,難捨難離。
也不知道在未來的幾個月,當整個房子都左砍右拆、烏煙瘴氣的時候,這些陪伴了我二十多年的植物,怎樣熬過即將到來的乾枯歲月,以至無限塵埃呢?
我踟躕地念想着,逐漸地,幾乎覺得這是植物的一場浩劫,一場由我而起的業障了。
也許我該隔天回家,看看裝修的進展,順道替它們澆澆水、除除草、施施肥,只是我將要暫居的地方,在遙遠的港島西,懶惰如我,真會按時回家嗎?
又或者,我該打賞一下裝修大佬,讓哥們兒每天替我澆水,但我腦海裏即時閃過的畫面,是他們唯唯諾諾地答應後,只是符碌地偶然扭開水龍頭,全屋亂噴,橫掃千軍……
我為了這些植物,變得如此的煩惱掛慮,我到底怎麼了?
作家的故事
恍惚中,我想起一個故事:
有一段日子,蒙迪奧在他的寫作生涯裏,遇上了一個難以衝破的桎梏,左思右想下,他決定搬到一條幽靜的小村子去,閉關寫作。
每天下午,他都會到一家戶外咖啡店去,讓心情冷靜,讓大樹的濃蔭為他擋走盛夏驕縱的陽光。微風送爽,鳥語花香,他攤開紙筆,他開始寫作,他靜候靈感……
只不過,蒙迪奧先生的心緒,還是紛亂不寧,還是一個故事也創作不來。
直至有一天,一隻輕巧美麗的小蝴蝶,翩翩地飛來探望他。
小蝴蝶總是善解人意地,在蒙迪奧無從下筆、百結枯腸的時候,飄然出現在他的跟前,細碎地從咖啡杯飛上打字機,從打字機又飛下花布桌,牽引着蒙迪奧,也鼓舞着他。
看着看着小蝴蝶,蒙迪奧開始舒懷了,故事也逐漸成形,悲歡離合地發展下去。
夏天將盡,稿件送出,大功告成,蒙迪奧也得離開小村子了,但他的心中,其實有一個始終不解的疑團:小蝴蝶是每天專誠來探望自己呢,還是自己不過適逢其會,偶然出現在小蝴蝶每日的遊蹤上?
在離開村子之前,蒙迪奧決定要知道事件的真相。
故事的真相
於是,在最後的一個下午,夕陽開始西下的時候,蒙迪奧把女侍應叫來,給了她一筆豐厚的小費,把事情的始末告訴了她,希望她在自己走後,寫信告訴他,小蝴蝶還有沒有再來。
蒙迪奧看着小蝴蝶再次飄然出現了,靈巧地伏在花布桌上,彷彿依戀知性地跟自己告別,蒙迪奧有點難過地輕聲告訴女侍應,就是這隻蝴蝶,每天探望自己了。
「蝴蝶?在花布桌上?先生,你一定搞錯了,沒有什麼蝴蝶啊。」女侍應奇怪地說。
搬遷記.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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