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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0月24日

吳雄 熒幕焦點

諾貝爾和平獎得主 納迪亞紀錄片沉痛控訴

#MeToo運動橫掃全球,而且一波接一波。今年辛丹斯電影節(即日至12月7日,星映匯)以女權為主題,嚴選4部相關的女性紀錄片,其中包括2018年諾貝爾和平獎得主納迪亞穆拉德(Nadia Murad)的《鎖不住的使命》,此片導演邦芭治更獲電影節美國紀錄片導演大獎。

來自伊拉克北部的雅茲迪人納迪亞,年僅24歲已一臉滄桑,花樣年華在她19歲時就毀在「伊斯蘭國」(IS)的手上。家人被殺、淪為性奴,最後逃離虎口和移居德國後,不斷把慘痛的經歷告訴世人,希望外界拯救雅茲迪人。

納迪亞生於伊拉克北部城市辛賈爾市的Kojo,過着上學、耕田、放羊的農民生活。2014年8月「辛賈爾之役」爆發,黑衣黑褲黑頭罩的IS橫掃當地,年僅19歲的納迪亞居住的村莊也不能幸免。吉普車呼呼而至,IS捉住男性和婦女就殺,共600人慘遭奪命,包括納迪亞的母親和6個兄弟。

納迪亞躲在家裏避禍,但最終也逃不過IS的魔爪,她和6700名少女被禁錮在摩蘇爾,淪為IS發洩獸慾的工具。納迪亞的遭遇固然不幸,但相比6699名少女卻是大幸,因為3個月後竟然成功逃脫,時為2014年11月。翌年2月,她首次接受比利時報章La Libre Belgique專訪,開始了長達3年半的「雅茲迪大使」生涯。

第一個訪問在難民營進行,不久就跟隨1000名婦孺移居德國,隨着國際傳媒的報道,納迪亞的名字在環球廣傳,她不斷訴說性奴的歲月,去不同國家議會演講,希望外界幫到水深火熱的同胞。2015年12月16日更在聯合國安全理事會上發言,談及人口販賣和戰爭屠殺等話題。

強烈對比

執導《鎖不住的使命》的美國導演邦 芭治(Alexandria Bombach),以鏡頭跟隨納迪亞遊走世界各國,不時有一些單獨的獨白,形成強烈的對比。面對人群納迪亞必須挺起胸膛,代表雅茲迪人的形象;但獨白的部分卻流露身心的疲憊,因她面對記者和政治人物時,總是把悲慘經歷不斷重複。

納迪亞也有幾近崩潰和控訴的時刻,當中談及傳媒冷酷的提問:「總問我他們怎樣施暴?我當時有什麼感受?我如何熬過那段日子……其實我很想他們問我,現在雅茲迪人情況如何?還有多少人落在IS手中。」她的控訴令人想起記者總愛問遇難者家人:「你現在心情如何?」

納迪亞孤身一人在全球漂流,全靠同為雅茲迪人的伊斯米(Murad Ismael)相伴,他成立以納迪亞為名的NGO組織,為雅茲迪難民和家園重建出一分力。兩人就像兄妹一樣相依為命,納迪亞坦言沒有伊斯米不可能有今天。兩人一起回到家鄉、訪問希臘等地難民營,有時顯得心力交瘁,面對同胞還要強忍淚水。

正如導演邦芭治所言,納迪亞並非外向之人,面對外界也常顯得沉默和籠罩着淡淡哀愁,但使命驅使她不得不變成另一個人,尤其是鏡頭愈多、場合愈大時,她必須表現得像個強者,因為她是雅茲迪人的希望。紀錄片中也讓觀眾看到日常的納迪亞,比如走入服裝店試衣服的情景,但卻絲毫沒減輕沉重的氣氛。

導演心聲

「這套紀錄片不單單為她拍攝,而是了解一位女性被迫成為社會運動家的生活。我希望大家覺得它像一個回憶,因這不只是單單某一個時刻,而是納迪亞活生生的回憶。」邦芭治說。回憶是活生生的,納迪亞也就在鏡頭之前,拍攝過程變得更難忘。

邦芭治坦白地說:「我拍過好幾套作品,但沒一套像這套那樣,過程中不斷反問自己到底是怎樣的人?每天要她戴上咪的一刻,都令我很難受,但很多時候她不用我提醒,她自動就戴上咪。」忘記慘痛的回憶,才能展開新生活,但納迪亞過去3年多以來,不斷撕開正要結疤的傷口,惟有這樣才能讓外界明白族人之痛。

「我其實最想回到當年,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繼續上我的學、放我的羊……」納迪亞說出心聲。邦芭治能說服納迪亞參與拍攝,除了因為她在2015年拍攝過以阿富汗攝影記者為主題的紀錄片Frame by Frame(《鎖不住的鏡頭》),還有她的目的是希望世界關注戰爭的受害者。

邦芭治重申:「不像其他紀錄片希望引起某些行動,而是希望讓觀眾與納迪亞一起,當他們離開影院時發現這套作品是有關自己和同情心。」今年諾貝爾和平獎落在納迪亞手中,令她肩負的責任更重,她不應只關注雅茲迪人的福祉,而是把同情心灑落在世界每一角落。

令人欣喜的是伊斯蘭國已不復存在,納迪亞和族人都在重建人生,她今年8月與德國籍雅茲迪人阿比特訂婚,諾貝爾和平獎是個不錯的結婚禮物。

撰文:吳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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