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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0月23日

劉群章 酒食浪遊

培植異種文化友誼

旅途中認識新朋友不奇怪,由朋友變作熟悉如家人一樣,就比較少見。西班牙家人算是我第二次有這種運氣。第一次發生在40多年前,隻身去巴黎讀法文,讀完書用學生Eurail Pass歐遊,一次在意大利坐火車,遇見一個一家五口的瑞士家庭彼德與海蒂Derendinger,還有大兒子Pascal、兩個女兒Tanya和Petra。

萍水相逢

彼德是瑞士鐵路局火車司機,全家都有免費坐歐洲火車的福利。他們從來沒有接觸過中國人,不認識中國文化,也沒有去過香港。我呢,雖然從來沒有去過瑞士,卻在酒店工作時與幾個瑞士廚師共事,對瑞士這個風景明信片一樣的國家,算是有點認識。大家分手時,他們竟然邀請我去他們家作客。

我年少不經事,不懂得客氣,也不會得驚,說到底他們只不過是幾個陌生人。遊完羅馬佛羅倫斯,就撥電話去瑞士問是否真的可以去探望他們,結果他們還拖男帶女地來火車站接我去他們在Lucerne附近的小鎮Horw的家,跟着那三幾天,他們天天帶我去看觀光景點,最叫我高興的卻是在家看海蒂煮瑞士晚餐,就是在他們家我學會做芝士火鍋Fondue Neuchatel和Raclette的。之後我與他們保持聯絡有好幾年,也再去過他們家幾次作客,包括有一次帶着我第二個男人和兩個女兒。然後海蒂告訴我她要與丈夫分手,我也不敢細問詳情,遠距離的友誼總有它的限制。之後聽聞海蒂改嫁,兒女跟爸爸,我與彼德繼續有書信來往,但隨着年月逐漸變得冷淡,然後終於停止。最後一次往瑞士探望,彼德與新太太生活似乎相當愉快,三個兒女也早就離開自立門戶。今日的Derendinger家在哪裏?又會否人面全非?

第二次有運氣與異種文化培植友誼, 已經踏入暮年,雖然Cristina與Quique比我年輕一點,我們會否經歷像我與彼德海蒂一般的改朝換代,機會應該不大,不過男女關係與年齡無關,誰說得準呢。又如果語言是文化的一個重要部分,兩次在外旅遊而結友盟,卻都沒有語言幫助。當年在火車上,彼德與海蒂除了母語瑞士德文,只會說一點法文,海蒂的法文比較好,順理成章地變成了全家的翻譯。

書信來往

其實當時我剛好學完基本法文,字彙文法,一切都屬有限公司,說得漂亮是我們用法文溝通,事實上常常要靠身體語言搭夠。後來書信往來,反而比較容易,因為大家都可以用字典。如果那時候有電郵有社交媒體,我們的友誼會更恒久嗎?與我的西班牙家人,由認識開始已經比較容易,大家都是見過很多世面的中年人,而且我的西班牙文比較當年我的法文好一點,任何時候他們聽不懂我的意思,或者我說不出嘴邊的那個西班牙字,我會用法文搭夠,絕對比較英文管用。我的西班牙「大家庭」裏,對我法文加英文的西班牙文混合體最沒有耐性的是,做大學西班牙文老師的瑪莉亞,和不知道排行第幾的弟弟Jesús。Jesús和另一個妹妹Paloma住在馬德里的老家,他以前是廚師,今日在烹飪學校任教,常常在西班牙各地做葡萄酒show賽事的評判,有關西班牙酒的問題我一定找他。

生日會過後,我坐瑪莉亞和她女友「希望」Esperanza(多好的名字!)的順風車去南部塞利維亞。車上播着佛朗明哥音樂的CD,一天的車程我就像在上西班牙語文和文化課,中途在Trujillo停車吃午飯,讓我趁機會看看這歷史古城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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