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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8月28日

劉群章 酒食浪遊

法國旅途的終站

我們這些平庸之輩,一生渾渾噩噩地過日子,年輕時只會得努力向上爬,養家活兒,誰有時間去反思?一眨眼連兒女都接近中年,眼前已是黃昏日落,才會得問自己,做人目的為何? 究竟想怎樣度過餘生?既然沒有目的,可不可以活在當下,做一日和尚敲一日鐘,我們仍然可以享受去終點的過程,不管日子是好是壞,人在旅途上就好。

上上落落

由Arcachon到Hendaye沒有直通火車,害我轉車時一不留神上錯車,其實後果不算嚴重,輾轉來回幾個車站月台,搬多幾次行李上上落落,浪費了四個多小時,不過如此。比較那次我在馬德里的酒店裏,睡眼惺忪地在網上買西班牙Alsa長途巴士票,以為下午2點半的車票其實是凌晨2點半。第二天排隊等上車時才發現自己瞎了眼又丟了腦袋,竟然分不出0230和1430。不管我有三寸不爛之舌,再扮無知婦孺,收票的司機硬要按本子辦事,不讓我上車。最終我只能拉着兩大箱行李上售票大堂,排隊再買車票。損失除了時間,還有車票要雙倍價錢。不過自從馬德里Alsa事件,我在網上購票無數次,再沒有出錯;相信經過Biganos-Facture月台上錯車的教訓,我也不會再等車時戴耳機聽訪問。

旅行其中的好處是讓我看見自己有多無能,但是跌倒之後可以爬起身的,像那首歌一樣,拍走身上的塵埃,從頭再來。旅途上沒有家這保護殼這監視眼,你想自己是誰就是誰,忠的奸的、要放肆要循規蹈矩,悉隨尊便。平常日子中午我不喝酒,一旦在外,碰上合心水的餐譜和葡萄酒,管它午餐晚餐我也會來一兩杯。在普羅旺斯的陽光下,誰能抗拒一個海鮮釀意大利翠玉瓜花配一杯Domaine Tempier的Bandol Rosé……

邊界小城

Hendaye本來就不是我的目的地,之前從未聽過Hendaye這名字呢。拿着地圖研究SNCF法國火車網站上火車和巴士路線圖(SNCF旗下除了火車,還有Oui Bus旅遊巴士,接駁沒有鐵路網絡的城鎮),看看如何由法屬巴斯克到西屬巴斯克。看見這邊界小城,想起我們當年的中英街,Hendaye就順理成章地變作我旅途中法國部分的終站。在網上找到一家看似合理的兩星平價酒店,Hotel de la Gare,顧名思義,就在火車站對面一條斜坡上。一晚房價70歐羅,是Arcachon我那家有露台又幽靜的三星酒店一半左右。早知道網站上酒店圖片大多不可靠,推着行李上斜坡,愈走近酒店愈覺得不對勁,這兩三層高的房子好像早就被人棄置,酒店油漆招牌舊得連顏色也快沒了,像是空置很久,不單地下餐廳大門深鎖,門前幾張枱椅,也布滿塵埃。餐廳旁邊有道小木門,門鐘按了很久,酒店老闆娘才施施然出現。她待客的態度和酒店外貌一樣,叫人心寒。幸好房間裏面,床單枕頭套毛巾等都還算乾淨,雖然冷氣有等於無,天花有把吊扇……梳洗後出去覓食,老闆娘叫我往市中心走。

20分鐘後, 還看不見市區跡象,我抓着街上一個看似本地人的問路,她說你這個時候去市中心幹嘛。原來星期天大多餐廳都關門,結果她帶我去巴士站等巴士去沙灘,她說沙灘上那些餐廳不會關門。巴士在沙灘附近停車,Hendaye像Arcachon一樣,雖在大西洋邊上,但有個海灣環繞着:Baie du Figuier無花果樹灣。又一個海灘度假村的風貌,與火車站酒店那地方相差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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