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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5月4日

松花芥子 視線所及

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

五一節不出遠門,百無聊賴,選了個靠近浦東機場的佛羅倫薩小鎮去逛。這是個意大利建築風格的奢侈品和國際品牌Outlet,兩層高的文藝復興樓房和廣場噴水池,卻怎麼都無法聯想到那夢幻浪漫的翡冷翠。

巨量的遊客塞滿小鎮每個角落,停車場早已爆滿,車子只能停在路邊。習慣了夏冬兩季回香港購物,這裏的價格實在不吸引。當然對於不經常出國購物的人來說,這裏的國際品牌價格確實比市區便宜不少。

上海商場生意不好做,大家都知道。淘寶興起,網購盛行,對實體店打擊至深。多數商場的商戶類別已經大幅調整:零售佔比少於五成,餐飲和體驗類消費,如親子類、教育培訓類、美容娛樂等所佔比例愈來愈高。

生意難做,商場經營者各出其謀,什麼主題的商場幾乎都有,其中就包括集旅遊休閒、飲食購物為一體的特色Outlet小鎮。這類型異國風情建築的市郊Outlet最近開了不少,光在上海附近我就逛過4個。平常日子裏商場人煙稀少,周末假期卻爆滿,生意看來不差。

偶然讀到中國古代都城發展史,唐代的長安城有東西兩市制度,首都的所有商業貿易全部集中在東市和西市。《長安志》「東市」條云:「市內貨財一百二十行,四面立邸,四方珍奇皆所積集」;東市主要服務達官貴人,賣的是奢侈品;西市則是平民百姓和外國商人交易聚集之地,賣的是來自宇內域外的日常商品。每朝早上開市,晚上閉市,顧客必須回到各自居住的「坊」,不能留在「市」裏過夜。無論是東市、西市還是「坊」,都實行封閉式管理,晚上關門後居民不能隨便進出。

中國現在的城市景觀與制度,比如臨街開設的商舖、繁華喧鬧的街市、徹夜不打烊的酒家、豐富的城市夜生活、供公眾遊樂的城市公園等,都始於宋代。看《清明上河圖》,張擇端筆下的汴河兩岸市街,與近世無異。唐代的市和坊之間的高牆被打破,居民自行擴建店舖宅邸,侵佔街道,陸續形成了我們現在看到的街區坊市。

回到上海,近兩年市區核心地段很多沿街商舖都被取締。晚上在復興中路上走,大街上靜悄悄的沒有一點生氣,那種城市的熱鬧和活潑蕩然無存。被驅趕的餐廳店舖只好進入愈來愈大的商場;那裏包羅萬有,顧客可以在裏面消閒一整天不出來,但是晚上必須關門清場,是否挺像大唐的東市西市?

從現代化的宋代市街回到唐代市坊,這是個令人百思不解的城市進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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