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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2月15日

占飛 忽然文化

談情如戲

今年的情人節在昨天的農曆年廿九,不多不少都影響了節日氣氛。如今,情人節已經商業化,「表演」成分多過示愛。女性更要求男性在每年的情人節製造「浪漫」,這是男友無可推卸的責任,就等於喜歡也好,不喜歡也好,人人都有責任農曆新年時去拜年一樣。

情人節英文是Valentine's Day,紀念天主教聖人華倫坦的節日。根據《天主教百科全書》記載,歷史上有3個聖華倫坦,其中之一是殉教者,在公元200年間被羅馬處決。這是可稽的信史。

在中世紀歐洲,2月14日一向是節令,慶祝嚴冬過後大地回春。天主教經常將異教或民間的節令「據為己有」,2月14日定為華倫坦節,是其中之一。由此而衍生現時流行的坊間傳說:當時羅馬禁止將要當兵的男子結婚,以免他們出外作戰時有家室的後顧之憂。當時,羅馬東征西討,一場戰爭打三五年是等閒事。已婚士兵少不免思家,又怕少妻閨房寂寞會紅杏出牆。為免影響軍隊士氣,禁止兵卒結婚雖不近人情,卻不無道理。

演不好「真我」角色

據說,聖華倫坦違反禁令,秘密為年輕男女主持婚禮,因而被處決。若然,華倫坦節原本並不是為情人而設,而是為要結婚的夫妻而設。不打算結婚的男女,何必慶祝華倫坦節呢?何況,在情人節已經商業化的今天,送花、浪漫晚餐等,已成濫用的符號,未必代表真愛了,不過是人有我有,虛應故事而已,甚或成為女性之間比較誰的男友(不一定是將要結婚的情人)對自己更好罷了!是之謂「表演」也。

由此角度觀之,情人節可說是一場「騷」(Show)。莎士比亞有云:「人生如戲劇。」已故的美國社會學家艾榮高夫曼(Erving Goffman)在他的經典著作《日常生活中的自我表演》(The Presentation of Self in Everyday Life)中,將人的日常行為當作戲劇表演去分析(Dramaturgical Analysis)。現代人就像舞台上的演員,在不同環境中會扮演不同角色。孩子在家對着外傭是小霸王,呼呼喝喝。對着父母則撒嬌,扮演乖仔乖女。在學校,對老師扮演好學生,欺負同學時則是「霸凌」(Bully)。成年人亦如是,對老闆、同事、朋友、妻兒、子女……都有不同面孔。男女老幼均如是。

舞台劇演員台上是一副面孔,在後台是另一副面孔。現代城市人亦一樣,在別人面前的是高夫曼說的「前台」面孔,一個人獨處時,是「後台」面孔。城市人每天要應付不同的人,有幾副面孔無可避免。哪一副面孔才是「真我」,難說得很。既可說:副副面孔都是「真我」,也可以說副副面孔都不是「真我」,都只是按「表演」的要求而擺出不同的面孔。正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也!現代人生活愈來愈「碎片化」,面孔愈來愈多,便愈難有所謂「完整」、「一致」的「真我」。此所以在當今世界,「活出真我」被視為難能可貴的事。人人扮演各類角色都勝任有餘,就是演不好「真我」這個角色。別以為他獨處時的我就是「真我」,人大多數不能面對自己的缺點、弱點或陰暗面,往往自視過高,總覺得被別人低估、老師老闆有眼無珠不賞識他、他太好人被小人欺負、有冤無路訴等等。

以「前台」面孔交往

男女由結識到互相吸引、墮入愛河,往往只給對方看到自己的「前台」面孔而不是「後台」面孔。女方喜歡浪漫的話,男的便扮演「浪漫情人」的角色,討對方歡心。他甚至會欺騙自己,以前他不浪漫,皆因未找到適當的對手,如今找到真愛,他就顯露浪漫的本性了。女方亦如是。拍拖往往是男女間互相以「前台」面孔交往,而不是以「後台」面孔交往。到定情或婚後,雙方無法再遮掩「後台」角色,遂產生怨言甚至感情破裂矣!難怪王爾德說:「婚姻是想像戰勝慧見(Marriage is the triumph of imagination over intelligence)。」

假若拍拖是一台戲,那情人節更是戲中戲。重點不在是真情還是假愛,而是雙方如何好好的演出這台戲,否則,如像齊澤克(Slovaj Zizek)說的「愛情是:將你沒有的東西,給予不想要的那人。(Love is giving something you don't have, to someone who does not want it)」,便糟蹋良辰美景,唐突佳人矣!

撰文: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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