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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2月5日

羅啟鋭 生命通識

地頭龍飯店

我在大陸拍外景的這些日子,也住過一些偏僻鄉鎮內的所謂「龍頭飯店」,說是「龍頭」,其實只是「地頭龍」,而這些「地頭龍飯店」,都有某些共同的特色。

首先,它們總是以該鄉鎮的名字命名,在溪口縣的便叫溪口飯店,在濱海鎮的便叫濱海飯店,非常有創意。其次,它們總是誓要成為全鄉鎮最高的建築物,以顯示地位,雖然所謂最高,在這些鄉鎮地帶,可能只是12層。

旋轉餐廳

這些「地頭龍飯店」還有一個特色,便是在飯店的頂層,通常有一家旋轉餐廳,圍繞着飯店的軸心轉動,方便客人觀光鄉鎮全貌,云云。

只是,設計這類旋轉餐廳的笨星,又往往把收銀處建在旋轉軸心的中央,於是,我便常常看見一些新來的服務員,拿着托盤不住地兜圈,迷惘地尋找收銀處;也見過另一些年資較長的老油條服務員,懶洋洋地倚着收銀處的櫃枱,跟收銀員聊天。

由於收銀員坐在固定的軸心,服務員站在旋轉的外圍,倚着櫃枱,於是每隔一兩分鐘,站在外圍的服務員,身子便會開始傾斜,他便要往前踏一步,才能保持平衡;然後再過一兩分鐘,又要往前再踏一步,才能夠繼續一邊走、一邊打牙骱,很有種似水流年的荒謬。

這些飯店還喜歡自高身價,自稱四星,但論質量,卻往往兩星不如:服務仍舊停留在七十年代的標準,總機無人接聽,冷氣永遠不足,熱水供應每天只限4小時,通常是晚上六至十。

對於劇組來說,這當然帶來諸多的不便,由於拍攝計劃非常不定時,晨昏顛倒,又往往每日不同,製片只好跟飯店商量,每天發通告給劇組之餘,同時發通告給飯店,好讓熱水的供應時間,配合一下我們次日出發和收工。

只不過,這些特別安排,往往你有你講,佢有佢唔記得。

像現在這種天氣,冷水沖涼,還真的需要極大的體能和勇氣,而要保證熱水不會忽然中斷,更需要相當的運氣。

驟來的冰水

有好幾次,大夥兒剛擦完肥皂,水龍頭本來已夠溫吞的暖水,突然變成恐怖的冰水,兜頭淋下,簡直凍至全身僵硬、臉色發紫,只讓人想起冰天雪地中,東北日軍的酷刑。

事後跟其他組員談起,原來對於這些驟來的冰水,各人有各人的應對辦法:有的硬着頭皮,冰水照沖下去;有的無奈認命,用毛巾草草擦乾了事;有的深呼吸一下,鼓起勇氣,以九秒七的速度,拚死衝過花灑,來回連衝數次,勉強把肥皂沖淨。

其中一個龍虎武師,最是厲害,他自稱只需要衝過花灑一次便行──就在那冰水柱下的一瞬間,飛快地擺一個「虎鶴雙形」、加一個「萬佛朝宗」的姿勢,再急轉身一個圈,霎時水花四濺,冰寒隨着水花盡散,全身肥皂泡亦同時盡歸於無形 ── 神人也。

那些年,我們住過的飯店.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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