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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月15日

占飛 忽然文化

十年書事幾番新

不經不覺,電子書閱讀器面世已經10年有多。2007年,亞馬遜的Kindle推出時,6小時不到已經賣斷市。當時亞馬遜有9萬多種電子書,可隨時下載閱讀,2017年已增至接近600萬種。作家史提夫莊遜(Steve Johnson)當時預測Kindle可令更多人看書,其貢獻可媲美德國人古騰博發明鉛活字印刷云云。

10年下來,Kindle的市場佔有比例有增無減,去年達全球電子書閱讀器的60%,同類產品無法企及。可是,隨着平板電腦和大屏幕手機流行,一樣可以讀網上報章、雜誌甚至書本。加上大多數人改變閱讀習慣,只愛讀短文章以及臉書、推特、IG和WhatsApp的「資訊零食」(Information Snack),以致肯讀幾百頁書的讀者並沒有大量增加。史提夫莊遜的預測落空了!

被「資訊零食」轟炸

電子書閱讀器一代接一代的推陳出新,功能愈來愈多愈好,墨水和印刷書本不遑多讓,屏幕不怕陽光耀眼、防水,可以在閱讀器上畫線、寫筆記、查字典、搜尋相關資料等等,讀電子書和讀紙書已分別不大。有些閱讀器還有聆聽功能,可以隨時轉聽「有聲書」(Audio Book),毋須中斷閱讀。

閱讀器可下載及儲存數百至千多本書,你不喜歡看這一本,可隨時讀另一本。紙書沒有這個方便,總不能帶十本八本書出外,何況百千本?露妮絲(Sigrid Nunez)在《總是蘇珊》(Sempre Susan)書中提到,蘇珊桑塔(Susan Sontag)每次離家前,總會花上幾分鐘到書架選一本書攜帶出外閱讀。蘇珊如有閱讀器,就可省回那幾分鐘了!也許在旅途中,只能閱讀幾分鐘,可是,別小覷那幾分鐘,幾分鐘已可讀幾則《論語》,或如某作家所云:讀5分鐘普魯斯特(Marcel Proust)也比沒讀過要得益良多。

閱讀器藏電子書,也有一個壞處。你丟失了一本紙書,只是失去一本書。可是,假若你丟失了閱讀器,你便失去百千本書了。去旅遊,還是帶紙書好過帶電子書閱讀器!

讀電子書和紙書,遠勝於手機的是,你不會被打擾。數碼世代最大的毛病是無法專心。手機經常傳來通知:有人WhatsApp你,臉書、推特、IG上有新訊息,大多數人都禁不住好奇心,率先看訊息。這樣怎能集中精神閱讀呢?零食吃得多,吃正餐就沒胃口了。同樣,每天花太多時間在網上的「資訊零食」,就沒有時間好好地由頭到尾看完一本書。零食對身體無益,「資訊零食」亦對心智無益。

2011年,Kindle下載電子書的數量首次超過紙書。出版業擔心電子書會淘汰紙書。讀者習慣了看電子書,便會捨棄紙書,再不回頭。後來才發現,讀者的閱讀習慣並沒有改變,他們轉讀電子書,皆因電子書價錢比紙書便宜一大截。到2014年,美國的出版社團結一致,迫亞馬遜提高電子書的售價,當紙書的售價接近電子書時,銷量迅即大幅回升。以英國為例,電子書的銷量在2014年到達巔峰後,這3年從未超過所有書籍銷量的25%。法國人更酷愛紙書,電子書銷量至2016年都從未超過3%。

讀書人性格比較保守。2016年皮尤(PEW)調查顯示,73%美國成年人聲稱他們過去一年內讀過一本書,其中,65%讀的是紙書,即只有35%讀電子書。

現今,書籍市場已經穩定下來。只要不出現割價競爭,電子書和紙書平分春色,誰也淘汰不了誰。類型(Genre)小說如浪漫愛情小說、科幻小說、驚險小說等等,電子書銷量縱不高於紙書,也打個平手。嚴肅文學、歷史、思想性和知識性書籍,紙書佔優。有趣的是,飲食和幽默書,紙書銷量遠勝電子書,至少在英國如是。

紙書生命力強韌

英國的市場調查更發現,這幾年電子書銷量不升反跌,原因之一是新世代兒童和「年輕成人」(Young Adult)不喜歡閱讀電子書。然而,他們不看電子書不等於他們看紙書,他們可能是在手機上看《哈利波特》呀!

電腦、互聯網、社交網站等等新媒體,顛覆了舊媒體,但書還是書,「生命力」遠比視聽媒體強韌。有些出版嘗試圖在電子書中加插大量圖片、視頻,給讀者寫短訊跟書中角色「交談」,甚至任讀者選擇劇情和結局等等,卻無法打開市場。無他,愛閱讀的人始終喜歡閱讀文字,自行想像角色的感受和情景。附帶圖片和視頻,反而破壞了想像,豈是愛閱讀的人那杯茶?

撰文: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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