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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月12日

陳春燕 人情味濃

土炮農夫推廣 每個港人種港菜

為了夢想,你可以去到幾盡?以「土生土長、不是半途出家或新移民,在阿媽肚子裏就落田」形容自己的農夫曾慕農,就用一輩子去追夢。本身種水果的他多年前已開始研究水耕、層架式耕種、垂直農場,教人在家裏用膠樽、膠盆種菜,傳授「慕農」農法。前年他又與龍華酒店合作復耕荒地,實行farm to table。今年已經58歲的土炮農夫還有個夢:人人種菜、家家種菜、區區種菜、全港種菜。「現在香港消費者太多太多,生產者則是太少太少。為什麼要讓人霸佔我們的市場?香港人食番香港菜啦!」

曾慕農有個英文名Forester,打開他的電話相簿,裏面也是一片田野、山林。「我根本是植物人,只不過是會動的植物人。其實我真名叫曾維照,由細到大都被人取笑。但改名之後用普通話讀就似烏龍,還要是真烏龍。」他邊講邊忍不住笑道。

一入農門深似海

8歲開始就跟在媽媽身邊學種田,曾慕農是六兄弟中唯一繼承家業的孩子。父母當年因戰亂從廣東逃來香港,這片土地從此成為他們賴以為生、養大七個子女的根本。後來香港人口急速膨脹,政府要發展新市鎮,曾慕農一家由山腳搬到山頂,最後仍是逃不過田地被徵收、人被趕上樓的命運。但視耕種為根本的他於中學畢業後又重投寒耕熱耘的務農生活。

問他為什麼如會此熱愛農夫這個身份,他不假思索地說:「我只能說是天生,解釋不到。耕種整個過程都很吸引。單是種子已經是個很有趣的題目,種子有硬有軟、有扁有圓,形狀多變,城市人不會留意到。我種龍眼,一粒龍眼種子可以有200年壽命,我離開了這個世界它還可以繼續生長。龍眼樹開花時漫天遍野都是蜜蜂,豐收時樹上結滿果子,摘不過來龍眼就跌落一地。在香港你見過這樣的景象嗎?那個場景非常震撼。」

「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務從不易做,遇上天災人禍就更傷。曾慕農曾經種過香蕉,一場山火便把上千棵蕉樹一次燒清光。之後轉為種龍眼,卻在開花季撞上三星期的大雨,將龍眼花都打壞,倖存結成果的又被蝙蝠吃掉。「做農夫驚人偷,又驚蟲害。所以吃飯時記得要感恩,碗裏那條菜不是這麼容易得來的。」

農作失收,曾慕農便去做兼職,司機、打雜、搬泥頭都試過,惟獨未想過轉行。「我對耕種的興趣真的很大,打風都打唔甩。一入農門深似海,務農教識我很多事。當稻米最飽滿、成穗時,它是向下垂的。即是告訴你一個人再叻都要用謙卑的心面對任何事,不要認為自己懂的多就自滿。而40萬種植物中,稻米只是其中一種,還有399999種植物,各有智慧。在廣闊的天地之間,我們只是滄海一粟的微塵,這是我做農夫的體會。」

農者天下之大本

古人造字皆有深意,「田」加「力」是「男」,「沒有在田裏工作過的不是男人!」愛講笑的曾慕農說。他接着又問:「別墅的墅字怎麼寫?石屎森林裏怎會有別墅。在郊野土地上建間木屋,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別墅呀嘛!你以為住在石屎森林很好嗎?這些石屎大廈儲熱快散熱慢,甲醛又多。村屋天台四五十度,冷氣費當然很貴。聰明的就在上面種番薯藤,可以防熱、遮蔭,又有番薯苗吃。但香港人懶得做,賺這麼多錢當然去嘆,嘆完冷氣再講。」

「農者天下之大本,手機不能當餅乾吃。八十年代,香港的蔬菜自給率,即是本土農民耕種、供應香港人吃的菜有30%。很可惜去到2016年只得1.8%。大部分蔬菜從世界各地,主要是大陸運過來,耗油量高、菜價貴,而且不知道在哪出產,也不知是否信得過。你試過生食菜心嗎?用有機肥,再加上農夫的愛心,食落爽甜、水份又足。蔬菜一落化肥、農藥就會苦,在大自然環境生長的原始蔬菜應該是又脆又甜。所以我要推廣人人種菜、家家種菜、區區種菜、全港種菜。」龍華就成為他的基地。

極力推慕農農法

曾慕農花了4個月清垃圾、開墾、翻土,將龍華一塊空置50年的荒地變成三千多方呎的良田。從前是宿舍、片場的建築又成為他的小天地,種滿各種蔬菜之餘,還有創意十足的膠樽、樹頭、層架菜,傳授城市農耕的心得。曾慕農笑說:「小弟有個夢,我要教人用我的方法種菜。我叫慕農,那就叫慕農農法。其實在家裏種菜很簡單,用個膠樽就已經可以。盤上放紙巾,上面放種子,再噴水,豆芽就會出來。早上不用去街市買菜,喜歡可以摘一點用來煮粉,不然掛起來看看也舒服。」

這個時候生菜、紫背天葵、白背天葵正當造,曾慕農摘下一籃翠綠鮮菜就送到總廚洪偉忠師傅手中,炮製成養生盆菜配黃酒雞、上湯白背天葵、拍蒜炒紫背天葵,滋味不能言喻。「葉菜類生菜總稱萵苣,萵苣有98種,中國生菜是其中一種。我又有一個夢想,就是在一塊田種滿98種萵苣。」站在田裏的曾慕農說。

星爺曾經在電影中說:「做人如果無夢想,同條鹹魚有咩分別呀?」有夢想的人,即使快要踏入花甲之年,臉上依然散發着光彩。

撰文:陳春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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