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月3日
公會去年略沉靜,使人曖曖不解,尋且疑心,幸有上周歲末就co-location的法理疑惑及對人大大一言九鼎的細膩書面回應,俱見風骨、慧智和冷峻。寒夜夜半,高眉友人給我傳來一雙中英文本,彷彿墨瀋未乾,烏亮亮、晶晶瑩照見滴血肝膽。唉!這時代人家連「指鹿為馬」也懶得敷衍,只管說:「馬!」若敢不識相地問句:「馬在哪兒?」必招來那「一言九鼎」的斥叱!鼎隨德遷,其實沒有「九鼎」,僅餘色厲內荏的「一言」。
公會聲明最末一句卻最一言有聲:「Through the combined efforts of the HKSAR Government, the State Council and the NPCSC in producing NPCSC Co-location Decision, the integrity of the Basic Law has now been irreparably breached.」吃緊字眼兒是「integrity」,我想起法哲學大家Ronald Dworkin在Law's Empire裏的典雅理論:Law as Integrity!Dworkin心上的integrity指的是理想的法律及法律制度背後應有整全連貫的political and moral coherence,事關Law不是光往後看尋找歷史初衷的conventionalism,也不是汲汲為了方便當下行事的pragmaticism,Law應是為社會持續而恒久地提供公義、公平和平等的基石,而解釋法律者身處的是過去與未來之間,宛如連續神劇的其中一位編劇,她或他必須瞭然過去的一切底蘊,掮在心上,才能開出新枝新葉,然而卻永不忘記筆下從來只是一個integrated故事裏的一章。
然而,人大大的「一言九鼎」卻叫特府「divest all institutions of the HKSAR from having the jurisdiction they have...」那是不依原來的劇本來演了,橫刀兩截,「一國兩制」的故事從此丟了integrity,不成文章,不是文章。
公會聲明中文文本將「integrity」譯作「完整」,不過不失。然而,據聞初稿是「完璧」,那才叫「絕」!《周禮》上有云:「以蒼璧禮天,以黃琮禮地。」璧和琮俱為上古禮器,虔誠禮敬天地,其意義自遠高於人間唬人的九鼎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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