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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1月9日

譚淑美 熒幕焦點

全球首部油畫電影 追查梵高之死

梵高的弟弟西奧(Theo)曾經說過:「如果他的作品成功了,他就會成為一個偉人……為少數人所欣賞而不為大眾所了解。那也足夠向憎惡他的人還以顏色。」百多年後,梵高成為全球最知名的畫家之一。後人更為紀念他而製作世上首部手繪油畫電影——《情謎梵高》(Loving Vincent)。這部電影由逾百位藝術家協力製作,他們模仿梵高粗獷而艷麗的筆觸,描畫出一部超乎電影界限的藝術品。電影以倒敍法進行,一個郵差之子到處尋訪梵高的死因,拼湊出畫家死前的片段,及寂寞的人生。

梵高(Vincent Van Gogh, 1853-1890)曾經在藝廊工作,做過老師及傳教士,但兩份工作也做得不長久。他由27歲開始作畫,至37歲去世前,總共遺下約2000幅素描與油畫,但他生前只賣出一幅作品──名為《紅色葡萄園》(The Red Vineyard),在他死前數月賣出,價錢為400法郎。

梵高生前貧困潦倒,長年累月靠弟弟接濟,連買顏料的錢也是由對方支付。西奧的太太在整理梵高的書信時,如此形容梵高的性格:「不論何事,只要認為不對,他都要批評,這經常引來爭鬥……希望有一天,他能找到一位深愛他的妻子與他共同生活,但要找到適合他的女子實在不易。」梵高的確沒什麼愛情運——除了性格以外,也許男人真的不可以窮……他多次求愛,都不成功,往後只能從妓女身上尋求慰藉。

最後歲月

電影《情謎梵高》透過一名穿黃色外套的男子,如偵探般四處尋找梵高的死因。黃外套男子真有其人,也真有其畫,但整個偵探故事是虛構的。他名為阿爾曼魯蘭(Armand Roulin),是一名郵差之子。梵高與阿爾曼的父親是摯友,兩人在法國南部小鎮阿爾(Arles)住在同一條街。他為魯蘭父子及其家人合共畫過大約20幅肖像。電影故事說,阿爾曼接受父親委託,要把梵高最後一封信送到他弟弟西奧手上。

電影動用125名畫家,繪畫共65000幅油畫而製成。舊時拍電影,每秒鐘有24格菲林。相比之下,這部片長95分鐘的電影,每秒即有約11幅畫,當然有一些重複畫面,但已是細緻非常。

拍攝方法是這樣的:戲內人物,除依照梵高的風格去臨摹,且出動了像真度十足的演員來飾演。演員在綠幕前演出,他們舉手投足的人體線條,會投射在畫布之上,然後畫家依照線條來繪畫。因此,畫中人不單口形完全吻合對白,細緻如有人談起梵高連眼泛淚光的一刻都能畫出來。電影也拍得非常立體。電影完成後,遺下逾6萬幅作品,有些被安排到世界各地展出,亦有部分在官網出售,叫價有6000、8500歐羅等,很多都已賣出。

電影的場地以法國北部小鎮奧維(Auvers-sur-Oise)為主,那是梵高死前數月居住的地方。梵高如此形容奧維:「異常優美,日漸稀罕的茅草築成的房屋點綴在其他景物之間。一個人在此有遠離巴黎深入鄉間的感覺。」當時離開療養院不久的梵高,下榻在供膳宿的拉武旅館(Ravoux),日付3.5法郎。

黃外套男子阿爾曼在戲內,追訪多名梵高筆下的真實人物,包括嘉塞醫生、嘉塞醫生的女兒、拉武旅館的老闆女兒。也有些半真實人物,如嘉塞醫生的女管家,梵高未曾為她畫像,但確有此人,製作團隊是以畫家筆下的《穿白衣的女孩》(Girl in White)、《麥田背景下的農家女人》(Peasant Woman Against Background of Wheat)來借題發揮。

另外也有完全虛構的人物,如警察和船伕,這兩個人並無事實考證,製作團隊分別是以梵高的作品《單眼人》(A One-Eyed Man)及《奧維河畔》(Bank of the Oise at Auvers)作靈感穿鑿附會。

在虛構的電影情節內,阿爾曼不相信梵高是自殺而死,上述人士各自有猜測,或危言聳聽地指某方迫死梵高。事實上又如何呢?

戲內有兩個「壞蛋」角色,其一是嘉塞醫生,指他在梵高的喪禮中,無恥地掠奪那些掛在牆上的作品,作為醫療費的彌補,可這並不是事實。

嘉塞醫生在梵高死前兩個月認識他,雖然是一名醫生,卻對繪畫充滿狂熱,不少印象派畫家包括塞尚、畢沙羅、莫奈、雷諾瓦都是他的朋友。他們若來看病,嘉塞醫生會接受對方送畫作為醫藥費。梵高在給弟弟的信說過「我可以用圖畫付他醫療費」。

梵高常在嘉塞醫生的家園作畫,指對方逢周日或周一都請他吃飯。至於嘉塞醫生的女兒,戲內指她和梵高發生感情。梵高37歲離世前,嘉塞小姐只有21歲,的確有傳聞說梵高對她有意,但遭到嘉塞醫生阻撓。嘉塞小姐終身沒嫁。她與弟弟後來慷慨地把父親收藏的一批印象派畫作捐贈博物館。不過,梵高入住過療養院加上他割耳送妓女的事件,令他當年在奧維成為被嘲笑的對象。這樣的富家小姐,會否愛上一個身無分文及看起來瘋瘋癲癲的畫家,令人懷疑。

槍殺之謎

片中另一個「壞蛋」是富家公子René Secrétan,戲內指他經常聯群結黨欺負梵高,包括在他的咖啡下鹽,又放蛇在他的畫箱之中把他嚇得幾乎昏迷。但梵高也許太寂寞,仍視他們為朋友。這些資料來自René Secrétan在上世紀五十年代的一個訪問,他並說梵高問過他借槍(或偷槍),因此有傳梵高自殺的槍其實來自René,甚至有傳梵高是被他殺死——梵高的遺言說「我的死不關任何人的事」(Don't accuse anyone else),有人解讀這是為別人掩飾的證據。

不過電影尾部傾向傳統觀點,即梵高是自殺的。事實上,梵高在自殺當天寫給弟弟的最後家書,充滿悲觀意識,如「我的理智已在半倒塌之中」,「我仍然熱愛藝術與生命,至於替自己找個太太一事,我沒有太大的信心。我感覺我已老大得難以重新起步或想望任何不同的東西。那種慾望已經遠去。」最後他寫上「在憂思中與你握別」。

撰文:譚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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