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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0月20日

松花芥子 視線所及

飛魚服、綉春刀

因為審查嚴格和題材限制,一直對國產電影不太關注。不是認識的幾個朋友不約而同地說《綉春刀》的好,我大概就忽略不看了。

我是先看了前傳《綉春刀2:修羅戰場》,刮目相看了,才回看第一部《綉春刀》。這是一部歷史背景明確的武俠片,說的是明末崇禎朝前後京師錦衣衞的故事。天啟末年,閹黨橫行,魏忠賢隻手遮天,是明末政治最黑暗的時代。

主角沈煉和他的兩個結拜兄弟,是錦衣衞北鎮撫司指揮僉事麾下的總旗,官居七品,主要負責刑事偵巡和抓捕。他們身穿飛魚服,腰掛綉春刀,巡行在市肆,威風凜凜,不可一世。老百姓和朝廷官員碰見他們猶如見了閻王,惟恐一個不小心被抓進詔獄,那就是比死還可怕。

但是作為最基層的錦衣衞,沈煉和他的結拜兄弟,薪俸微薄,外快不多。每天營營役役,除了吃飯住房,還得照顧年邁老母,每月所剩無幾;沈煉心儀一個妓女,卻是無力為她贖身;小兄弟因為身負傷人命案,一直被師兄勒索,更是欠債纍纍。飛魚服綉春刀風光的背後,只是一個擔心每天生活,寄望加官晉爵的尋常人家子弟而已。

說是武俠片,武功高強的沈煉,卻沒有一點任俠尚義之氣。他的心裏雖然愛慕才氣橫溢的少女畫家北齋,但接到上級命令要抓捕格殺的東林黨餘孽,竟然就是北齋,心頭大為震驚之餘,還是想着完成任務。只是對傾慕對象下手時猶豫不知所措,以致誤殺了魏忠賢的姪子。之後的沈煉,一方面在掩藏殺人的事和追捕北齋,同時又對那一股反對魏忠賢的武林人士寄予厚望,期待他們造反成功帶來的清新氣象。

沈煉終於覺醒了,所謂反對奸黨的武林中人,其實是賣命於信王(崇禎)的另一股勢力而已。他抗擊東廠和錦衣衞同僚的追殺,讓北齋逃到杭州,並許諾再見。這看似美好的、對未來充滿憧憬的承諾,卻讓觀看影片的我心裏一陣嘆息和苦笑。世道沒有變好,其實才剛剛開始變壞;不過十多年後,奢華富裕的人間天堂杭州成為了餓殍遍地的煉獄。

據統計,明末李自成張獻忠流民作亂和清兵入關屠殺漢人共二千多萬,是歷史上死亡人數第二多的戰爭。這幾十年間神州大地上,生靈塗炭,最不值錢的大概就是人命了。

想到影片中人面對的那絕望的未來,才能感受到電影裏那無時無刻的壓迫感和困局。沈煉最後逃到了遼東,在這個滿清龍興之地,或許是那個修羅末世唯一的樂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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