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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0月10日

趙健明 寰宇遊蹤

硝煙散去——貝爾格萊德

當飛機升空離開貝爾格萊德地面的那一刻,竟然有些依依不捨,這種複雜心情,在走過歐洲無數發達國家和城市時居然不曾有過。雖然這個國家在十幾年前才翻過戰爭的一頁,然而她的山川河流,宗教歷史,城市文化,民族特質……以至她的戰爭遺蹟,都成為吸引世界各地有着某種情懷的旅行者的要素。

從倫敦飛到東南歐邊陲的貝爾格萊德,驟然撲面而來的是,兩倍於倫敦地表溫度的滾滾熱浪——遇上了當地人都覺得極不尋常的超高溫天氣。緊隨其後的情景也讓人大開眼界:空蕩蕩的入境大廳,唯一的女職員一邊埋頭手機購物,一邊漫不經意地在護照上翻頁蓋印,頗有「你來或者不來,國門都隨時大開」之意。

夜色貝城

黃昏中看這城市,沿途建築物略顯滄桑陳舊,但並沒有着意裝潢粉飾。當年被北約轟炸的國防部大樓被刻意地保留下來,聳立在市中心一群歐式建築之中。它的一面已經坍塌,剝落的水泥、斷裂的鋼筋,坦然地向世人裸露着戰爭的傷口,使人無法忘卻這個國家曾經的慘痛記憶。登高遠望,貝爾格萊德有如夕陽中的老貴族,踉蹌着走過了最幽暗的歲月,衣衫雖老舊,仍然保有着整潔體面的尊嚴。

鄰近共和國廣場的斯卡達利亞老街(Skadarlija Street),幾乎原封不動地呈現了十九世紀後半葉貝爾格萊德的昔日情懷。這條起起伏伏的鵝卵石小街,曾經是藝術家聚居之地。兩旁古色古香的波希米亞風情建築,現在已幾乎全數變身為傳統的塞爾維亞餐廳,其中有些已經有百年歷史,不少餐廳有穿着復古的侍者。白天的老街安靜嫺淑,鮮花簇擁,喝喝咖啡聊聊天,時光就開始慢慢倒流了。

入夜的古街又是另一番景象,叫人流連忘返。這個民族天生熱愛音樂,現場樂隊演奏,與餐牌幾乎是同等重要,食客乘着音樂載歌載舞,大家開懷暢飲共度迷人的夜晚。順便提一下,在塞爾維亞,啤酒價格低而品質佳,紅酒也釀得非常贊,愛酒民族的出品,從來不會讓人失望。有人說,塞爾維亞人白天賺的錢,在當晚就花光了。的確,他們懂得及時行樂,觥籌交錯歌聲舞影之中,完全看不出這是一個正在療傷,逐漸恢復元氣的民族。

每個城市都可能有一條美食街,但像這樣懷舊而又氣氛熱烈的獨特風景前所未見,讓人馬上就愛上了夜色中的貝爾格萊德,愛上熱情豪爽的斯拉夫民族。

小鎮澤蒙

關於貝城近郊的澤蒙(Zemun)小鎮,在網頁上只有一句話:「貝爾格萊德轄下的一個區,位於多瑙河岸邊,典型的中歐小鎮。」

中午在大太陽下忍受着40度高溫,呆坐岸邊儍看多瑙河,長達數小時,沒有一絲風。數數河上的天鵝,目光迎送來往船隻,喝大量啤酒咖啡,流着相當於喝進去等量的汗。最要命的是,居然還覺得這樣犯儍是件極浪漫的事。

早預訂了在當地獲獎無數的著名餐廳Steakhouse Toro Grill,此舉具有雙重意義:慶祝娘家歷史性地在塞國家庭大團聚,以及傳奇性地在此為母親賀壽。筵設多瑙河邊,杯光波影,紅霞正滿天,侍者紳士風度,驕傲地為所點選的塞國牛排逐一插上小國旗——歲月何等靜好。怎料老天突然變臉,岸邊飛沙走石,河上電閃雷鳴,無奈很不情願地轉移至情調不輸河岸的餐廳室內。餐廳各樣出品大贊,心滿意足之際回眸牆上,一幅當地老壽星在此慶祝100大壽的相片赫然掛在醒目之處。

獨行貝城

再度回到貝城,已是在走過塞國多處山川河流城鎮之後。貝城氣溫依舊徘徊於三四十度滾滾熱浪之中。決定冒着中暑的風險,獨自徒步巡視城中感興趣之事物。

頭一個也是最主要的目標,是一位理工帥男尼古拉.特斯拉(Nikola Tesla)紀念館,塞裔美籍交流電系統奠基人,塞爾維亞人的驕傲。由於特斯拉對電氣化和未來技術進步做出重要貢獻,該檔案館被列入世界記憶名錄。館內展出特斯拉的重要發明創造,保存了他的骨灰以及十多萬份手稿和科學資料。館內交流電原理實驗裝置演示兼導覽員,由志願者輪流擔任。

特斯拉對世界的影響是深遠:貝城機場以他的名字命名,100第納爾面值紙幣上是他的頭像,磁感應強度以T為單位,目前世界上最先進的電動豪車Tesla……雖然他一生只在貝城生活過31天,但來自世界各地的崇拜者擠滿小小展館,讓人驚嘆這位理工帥男的粉絲大有人在。

汗流浹背中,跟隨Google Map指引,依次走過歷經戰火洗禮卻保存完好的塞爾維亞國會大廈及舊皇宮,世界上迄今為止最大的東正教教堂——聖薩瓦(SvetiSava)大教堂,在眾多很有特色的街頭咖啡座之中,挑一家最喜歡的落座獨自暢飲消暑,最後沿着米哈伊洛王子大道,登上卡萊梅格丹古城堡的開闊處,將多瑙河和薩瓦河交滙處盡收眼底。

日落時分,薩瓦河波光瀲灩,河邊設計大氣高雅的餐廳酒吧,與懷舊的斯卡達利亞街形成反差。酒吧中邂逅一對學建築設計的意大利情侶,兩位正在逐一參觀考察前南斯拉夫戰爭遺址及紀念性建築。旅途中遇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見如故。是的,硝煙散盡之後,是時候對這個國家和民族所經歷的一切進行反思和紀念了。

 

旅遊資訊

簽證:香港特區護照或BNO免簽證,可在塞爾維亞逗留14天

交通:香港並無直航班機前往貝爾格萊德,須在歐洲主要城市或搭乘中東各大航空公司轉機到達

天氣:貝爾格萊德屬於副熱帶濕潤氣候,1月最冷,平均溫度為1.4 度,7月最熱,平均溫度為23度

貨幣:宜備歐羅兌換當地貨幣,1歐羅約兌9.1港元

 

撰文、攝影 : 趙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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