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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0月6日

占飛 忽然文化

錢谷融生年不滿百

文藝理論家錢谷融早前在上海華山醫院逝世,享年98歲;「把窗簾拉起來吧,讓我休息一下」,那是錢谷融留給人世間的最後一句話,9月28日為孔子誕辰之日,亦為錢谷融的生日,98歲而終,差一點未滿百歲,就剛好應合那一句「生年不滿百」。

話說錢谷融原名錢國榮,江蘇武進人,生於1919年,1942年畢業於國立中央大學國文系,歷任重慶市立中學教師、交通大學講師、華東師範大學講師、教授、博士生導師、文學研究所所長、《文藝理論研究》主編,長期從事文藝理論、中國現代文學的研究與教學,著作包括《論「文學是人學」》、《文學的魅力》、《散淡人生》、《〈雷雨〉人物談》等等。

文化融入體內

儘管學術研究領域為中國現當代文學,但他一直對魏晉風度嚮往不已,認為那是一種把文化融入體內,滲透到修養之中,他寄望今日人們勿過於粗鄙及市儈氣。從他提出「文學是人學」此一觀點以來,數十年從未改變:「我說文學是人學,主要說文學是寫人的,表現人影響人,對人的判斷,講人道主義。我從來沒有認為自己錯的,我心懷坦蕩。」他愛笑而且中氣十足,一對兒女俱在國外,目前家裏還住着外孫一家四口,由是每天看書、聽戲、逛公園、逗曾孫,成為生活中最大的樂事;他更笑言:「我一生愛自由,懶懶散散、無所用心、隨遇而安,沒人打擾的生活才是最自在的。」

他遂有此說法:治學的道理與做人是一致的,首先必須真誠,對一個知識分子或以治學為業的人而言,為人可能主要從他的治學態度中體現出來的,要是沒有對治學的真誠態度,一個人的學問就不會達到湛深的境界。

在長期捱批的情形下,他寫出〈《雷雨》人物談〉一文,《雷雨》抓住他的心,讓他產生很大的共鳴,遂將感受寫出來;被批判38年卻淡然以對,無心插柳的兩篇文章讓他備受批判,散淡的性格有助他渡過此段難熬的時光,他嘗言:「做老師其實很幸福,上課的時候學生很專注聆聽你的講課,就覺得特別幸福。」他並憶述:「我確是無能懶惰,得過且過,喜歡的就是喜歡的,可不是為了做學問而做學問,也並不好名,我就是要過得自由自在,文章也是逼我寫才寫的;《散淡人生》那些大都是大學作文,在大學讀書的時候,老師要求兩個禮拜寫一篇作文,此外,主動寫的文章極少,甚至基本上不寫。」

撰寫論文捱批

說到〈論「文學是人學」〉此篇文章,其時華東師大要開科學討論會,「系裏動員一人要寫一篇文章,那亦是我的第一篇論文;那時學術氣氛甚好,因我對文學一直有看法,也很喜歡,那麼,就將自己的看法寫出來,那時氣氛比較活躍,可也沒想到那麼厲害,我一下子就被抓住了。」

為人和善而散淡,為錢谷融留給他人的感覺,學生在他家中上課,他親自泡茶,他記性特別好,每次見面都會記得問候倪文尖的家人,但他對學生非常嚴格,他嚴批學生倪文尖的論文並要求重寫;「這個名字的尖字不好」,錢谷融曾將「尖」字改為「兼」字,就在倪文尖於校外報社任職時,就採用老師替他修改的名字。「錢門弟子」有許子東、王曉明、戴光中、楊揚等,20年多來,他培養及造就數十位碩士、博士的弟子,其中不少人已為文學研究的優秀人才與後起之秀,備受學術界注目。

此所以錢谷融在研究生當中,享有「北王(王瑤)南錢」的美譽;在〈美的追求〉一文中,他說起一生沒有離開過學校,先讀書,後教書與讀書:「讀心愛之書,是賞心樂事,而終身以教師為職業,則是我人生的樂事。」

相片:網上圖片

撰文 : 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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