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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6月3日

益行 我畫我思

《風壑雲泉》思鄉情結

家父生前問我:「虎丘可有見到『紀念抗日壯士』的碑文?」從未聽說過,亦沒有見過類似的石碑。印象中有「海湧峰」石碑,山寺照牆上有「海湧流輝」4字。我很坦誠地向老人家說:「承認國民黨抗日是近幾年的事,從我在大陸所讀的近代史,只知道共產黨打敗日本兵,消滅了蔣匪軍,建立新中國!」他愣怔地望着眼前的不肖女。「在我們一代人的腦子裏,江南的抗日是革命樣板戲《沙家浜》,而且沙家浜也成了旅遊景點。不可能有國民黨留下的抗日遺跡!」

避開老人家的目光,沉思中重遊吳中第一名勝虎丘,原名海湧山,丘高僅海拔30多米,無疊巒群山,無飛流瀑布,卻絕岩聳嶂,林木鬱葱,傳說春秋時期是吳王闔閭的行宮。闔閭曾用干將莫邪鑄煉的寶劍,在巨石上輕輕一劃,石即分開兩邊,這就是今天的古蹟吳王試劍石。對造劍的神話耳熟能詳,不知遊人可留意石旁元代顧瑛的題詩:「劍試一痕秋,崖傾水斷流,如何百年後,不斬趙高頭。」詩中所說的趙高是秦國奸臣,成語「指鹿為馬」源於他出此計策,故意測試群臣,看誰敢說真話便是反對他的人,一律借法打壓誅殺。

虎丘多故事

試劍石旁的詩句耐人尋味,虎丘最引人入勝的卻是劍池,石壁上宋代著名書法家米芾書寫的「風壑雲泉」4個大字,概括了以小見大的景致。不高的崖岫卻極之陡峭,包羅了山風、崖谷、流雲、泉水的秀色,站立於此可側耳聽風,舉目觀崖,抬頭望雲,俯首看泉。雲舒雲捲下幽谷靜謐,進此境猶入深山。據說夫差把先王闔閭的遺體葬於劍池下,地宮放入3000多把寶劍和大量寶物作殉葬品。墓建成後為不洩漏秘密,在慶功宴時賜毒酒滅口,殺了千餘名工匠,鮮血染紅了石頭,每到陰雨天時,石頭格外泛紅,這是千人石之說。葬後3日金精化為白虎蹲伏墓地,故將海湧山改名虎丘,另一說法因山丘之形似虎而得名。經過歷代文人風雅的題詠、佛家禪學的傳播及民間流聞的渲染,使那裏的一水、一石、一亭、一臺、一樓、一閣,均成名勝古蹟代代相傳,是否真假毋須追究。解不開的歷史謎語,當然以執政者的解答模式為準則!

感懷唐人王勃的詩句:「閒雲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長江空自流。」世事總是後浪推前浪,沉浮奇詭瞬息萬變,浪花朝着遠方凌虛揚去,有什麼可值得查證和挽留呢?惟望珍惜眼前的一切,願苦難無辜的百姓不要再被大浪吞噬。

憑記憶默寫

最近和港島高士講起筆者來自姑蘇,他回味30多年前曾遊蘇杭,最難忘懷的是虎丘。難怪蘇東坡說的「到蘇州不游虎丘乃憾事也」成為千古名言。我突然心血來潮主動請纓:「不如讓我獻醜畫一小幅虎丘送給您吧!」寒舍在閶門外山塘街星橋數載,在校時亦去那裏寫過生,畫稿早已蕩然無存。如今不妨乘機默寫一次,拷問一下自己的記憶?

一張現存的宣紙尺幅不大,約59cm×30cm,把小時候最神往的千人石和劍池納入畫面。站立案前羅列大概的構圖,擴張視域縱向和岩壁的高度,拙筆隨意而為,離不開中、側、順、逆、裹、散,勾勒兼皴擦的塗鴉。先寫出塔、石壁、橋、亭、圓洞門、石柱,建築物基本採用頓筆及澀筆(除了工筆畫外,應避免用刻板的界劃),千人石拖筆略試折帶皴,樹木用中鋒濃墨勾寫,叢樹用破筆法輕掃,然而用淡墨、花靑、赭石襯托出塊面明暗。

唐代大書法家顏真卿渾厚遒勁的「虎丘劍池」(後因年久風蝕,虎丘2字脫落,再由刻石名家張仲玉照原樣摩刻)、圓洞門內左壁上的篆文「劍池」(東晉大書法家王羲之所書)、圓門上「別有洞天」的字跡若隱若現,並省略了右壁的米芾的「風壑雲泉」。虎丘塔和千人石稍拭淡赭石。為顯示石壑上水的反光,再用較薄的粉石青皴幾筆。在亭內和橋上點出三二遊客,最後彈些黃點,主要是使畫面不致過分灰黯,當作象徵性的臘梅吧!反正虎丘陰晴雨雪,春夏秋冬皆宜。拙作沒有攝影機鏡頭的精確,以及真實虎丘具有的韻味。筆墨只表達一份思鄉之情而已,拋磚引玉敬請高人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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