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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4月5日

呂惠如 文化長河大地行

沙漠深處有人家

新疆塔克拉瑪干沙漠,為全球第二大流動性沙漠,以往被稱為「死亡之海」。在這片荒漠深處,卻居住了一群克里雅人,他們沿河流而棲,千百年來過着離群索居的生活。

「克里雅」在維吾爾語中,意指漂流不定,而穿越塔克拉瑪干沙漠的克里雅河,同樣沒有固定河道,卻為克里雅人提供賴以為生的水源。克里雅族群合共約1500人,散居於塔克拉瑪干沙漠中的達里雅博依鄉,而鄉政府的駐地鐵熱木,便是我們這次行程的大本營。前往鐵熱木的路程較為費時,須先從烏魯木齊乘坐內陸機到和田,再坐4小時車到于田縣,在當地留宿一夜,翌日再朝北走,往沙漠深處進發。沙漠中很多地方還未鋪設馬路,亦沒有路標,我們租了越野車,沿克里雅河旁推進,眼前除了一片黃沙,沿岸生長的胡楊樹,便是最尋常的風景。花了約9小時,終於到達鐵熱木。

族人熱點鐵熱木

鐵熱木地方不大,因近河流水源,四周長滿了胡楊樹林。市內只有橫、直大路各一條,相交成十字形,清真寺、小學、診所各有一間,並設有一座通訊發射站。我們在一家民宿安頓下來,這裏的設備、食物當然比不上酒店旅館,但主人好客熱情,當晚間沙漠氣溫降至攝氏零度以下的時候,能夠鑽進溫暖被窩安穩地睡一覺,已經是無比享受。

次日我們再驅車半小時,前往克里雅老人庫爾班的家,看看沙漠中人的日常生活。70歲的庫爾班是牧羊人,他用胡楊木和紅柳枝搭建了簡陋的棚屋,與8名子女、16名孫兒一起居住。走進棚屋一看,空間寬闊,傢俬只得一座衣櫃,方正的屋內三邊建有地台,上鋪毛氈,便是睡床。而另一邊起居室,中間設有火塘,四周鋪了毛氈作為坐墊。看着庫爾班坐在火堆旁悠悠地喝茶,他的太太以炭火烤焗主食庫麥其(饟餅),縷縷陽光自棚屋縫隙照進來,很有一種歲月悠悠的感覺,彷彿外間世界的紛擾和高速節奏,此時此刻都顯得不合時宜。

當天下午,庫爾班帶我們去看他的另一項營生-挖掘大芸。有「沙漠人蔘」之稱的大芸,寄生於紅柳樹的根部,外形有點像番薯,據說具補腎益血的作用,從前曾是西域諸國獻給中原朝廷的貢品。庫爾班會把大芸晒乾,然後賣給商人幫補家計。

沙漠婚禮訴離愁

在這悠悠大漠中,我們有幸目睹一場婚禮。新娘子家離鐵熱木約半小時車程,我們到達時已聚集了不少女眷,有些在替新娘子艾西古麗妝扮,有些在清潔餐具和烹調食物。期間,賓客陸續到達,男賓客多戴上維吾爾族小花帽或黑色羊毛製的高帽,不少女賓客頭上披着白色圍巾,有些更特意穿上傳統服「箭服」前來赴宴,黑色開胸的箭服,最醒目之處,莫過於前襟左右兩邊的七道藍色箭頭裝飾,據說這代表古時狩獵裝束中的箭袋,為克里雅族成年婦女專屬的服飾。

男女賓客到達後,分室而坐。另一邊,等候出嫁的新娘艾西古麗卻顯得有點落寞,氣氛有點拘謹,大概因為是盲婚啞嫁,加上新娘母親和親人都為她哭嫁,一場喜慶的婚宴,卻充滿着離愁別緖。終於,新郎駕着鮮黃色的小貨車前來迎接新娘,艾西古麗在嫁衣外披上粉紅色外套,圍起白色頭紗坐到氈子上,由男親友抬到室外,然後被新郎接走。過程中,我們旁觀一雙新人,二人沒有眼神接觸,亦未露出特別喜悅的神情,忽然心裏很慶幸自己生於香港,再沒有盲婚啞嫁的傳統。

原始文明對對碰

回到鐵熱木,適逢星期五是伊斯蘭教聚禮日,居於遠處的男性克里雅人,專程前來清真寺做禮拜,令這個平日冷清的小地方變得熱鬧起來。所有餐廳、店舖開門營業,路邊擺起不少攤檔,大家都來趕這一星期一次的巴扎(市集),採購水果、蔬菜、日用品。我們亦趁機到處拍照,當拿出航拍器材拍攝高空畫面時,更吸引了大群好奇的孩子和當地人圍觀。

這次深入沙漠與克里雅人接觸,感覺他們仍然保留着純真的一面,但生活絕非我們想像中那麼原始、落後,原來手機、太陽能電板、電單車、外來百貨,早已滲進他們的日常生活,相信他們的傳統文化,正面對着現代文明的入侵,結果真不知道是好是壞了!

圖片:香港電台

撰文 : 呂惠如

 

《文化長河——大地行》攝影文化展覽,即日至4月10日於九龍公園泳池廣場舉行;4月10日至6月26日,於柴灣青年廣場7樓公民教育資源中心舉行。另外,重溫《文化長河——大地行》八集文化紀錄片,歡迎瀏覽特備網頁:rthk.hk/culturalheritage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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