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18日
睽違10年,歐洲最具影響力的劇場導演和倡導者之一,柏林列寧廣場藝術總監歐斯特麥耶的作品再度在港上演,演出的還要是莎劇。圈中人視為壓軸年度大戲。歐斯特麥耶以前衞實驗手法知名,推動經典新編及當代劇作不遺餘力,當年曾在香港藝術節上演的《娜拉》,便大膽改了易卜生的結局。
這次演出的《理查三世》,歐斯特麥耶再次展示了他的舉重若輕功力。以遊戲般的當代演繹手法,搖滾樂風的現場鼓樂,和即場錄像,他將這個英國皇室奪權的故事,莎劇中最著名的歹角理查三世呈現在觀眾眼前。儘管戲劇處理未如期望,舞台技法已足以叫人驚嘆。
一個恍如貨倉般、2層高的舞台,象徵道德或人性的頹敗景觀已然奪目。打在牆壁般布景上的錄像與字幕先交代了前事,樂手敲起架在台右的一套鼓,在搖滾樂聲中演員一一穿過觀眾席進場;演出過程中,飾演理查三世的拉斯艾丁格不時面向觀眾演戲,甚至走到台下跟觀眾說話,在在打破演員與觀眾之間那堵無形的牆,彷彿提醒觀眾,奸險的理查其實是我們一分子,其陰暗的人性甚至同樣存在你我心中。
觀眾成為共犯
2層高的舞台布景不僅提供了多個出入口,演員爬梯上落2層演區更營造了不少戲劇效果,如前皇后瑪格麗特便在上層說出她的詛咒,令咒語彷彿從天而來;理察佯作推辭繼位,與市長和說客說話時,上下的距離叫人難以揣測其說話的真偽等等,空間都運用得巧妙。音樂上,澎湃的鼓聲抑揚有道,為演出營造了切合的氣氛。即場的錄像讓人進入理察的內心世界,尤其是最後一場,觀眾看着滿臉病容的他逐步陷入瘋狂的狀態,錄像把他慘白的臉孔與內心的矛盾都捕捉了。
主角是今次演出的亮點。艾丁格在角色與演員之間出入自如,他一步步地施展他的詭計,利用同樣心懷不忿、處於弱勢的人的缺點來挑撥離間,掠奪權力。但他又隨時握着吊在台中的咪高峰,向觀眾訴說他的計劃,或分享他詭計得逞的喜悅。觀眾頓時成為他的共犯。艾丁格的演繹在奸險中又有會帶點單純的神色,恍如在玩遊戲。他的能量甚高,2個多小時的演出都能保持,非常難得,也因此觀眾的目光總是跟着他走。
《理查三世》讓大家看到歐斯特麥耶的舞台技法如何亮麗,最後20分鐘的戲劇張力甚強,但總的來說戲劇情節推進相對遜色。觀眾理應看着理查三世如何逐步泯滅人性,漠視道德。但現在較像把事件一件件地鋪陳在觀眾眼前:他陷害完兄弟之後,再逐步剷除異己,以語言迷惑安妮夫人下嫁給他,再進而殺害年幼的姪兒等等。演出節奏大部分時間都較為緩慢。但總的來說,這依然是一次不錯的觀劇經驗。希望不用又等10年才再看到他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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