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14日
英國作家、畫家、藝術評論家約翰.伯傑(John Berger)於1月2日在巴黎郊區逝世,享年90歲;他曾贏得英國布克獎(Booker Prize),乃近半個世紀來最重要的藝術評論家,他的重要著作《觀看的方式》(Ways of Seeing)為視覺藝術評論界的必讀經典。
英國文化界紛紛對此位大師的離世表達哀悼,藝術家大衞.史瑞格(David Shrigley)稱約翰.伯傑為「史上最好的藝術作者」,作家珍列特.溫特遜(Jeanette Winterson)稱他為「這個枯竭世界中的能量泉源」,而導演、戲劇學者西蒙.麥伯尼(Simon Mcburney)乃他的摯友,則形容他為傑出的「聆聽者」(listener)。
專注於凝視
話說約翰.伯傑1926年出生於倫敦北部,1944年,他16歲就加入英軍,參與二戰,及至1946年退役後,先後於車路士藝術學院與倫敦中央藝術學院修讀藝術,以畫家身份出道,上世紀四十年代末曾舉辦多個展覽,而他在藝術評論的表現尤其突出。
他於1952年在左翼政治及文化周刊《新政治家》(New Statesman)擔任藝術評論編輯,皆因此刊物符合他的馬克思主義者立場,且一做就是10多年,他特別喜歡從另一角度評論早已有定論的藝術家,認為藝評不應只為精英階層而寫,遂貫通藝術與民眾之間的關係,從而分析背後的權力、社會及文化結構。
《我們時代的畫家》(A Painter of Our Time)是他的首部著作,出版於1958年;到1960年,他在《新政治家》所發表的文章結集成書,名為《永恒的紅色》(Permanent Red);他的實驗性小說G,於1972年贏得布克獎,而他卻在得獎演辭中痛斥布克集團的錢來源並不乾淨,將一半獎金捐贈給美國黑人運動組織黑豹黨(Black Panther Party),另一半則用於出版探討歐洲外來勞工的書籍。
其實1972年乃他藝評生涯的第一個巔峰,其時他為BBC主編解構藝術鑑賞的紀錄片,名為《觀看的方式》,與其後出版的書籍同名,從而令他名滿天下,此書顛覆整整一代人觀看藝術的方式,他對藝術品的分析並不局限於傳統風格、技法、真偽,而是將階級、性別、種族等引入藝評。此所以他一向專注於繪畫的「凝視」(gaze),指出「凝視」乃一種選擇,世人所關注的,從來不僅為事物本身,觀看者所「凝視」的乃事物與畫中人;已故的美國作家蘇珊.桑塔格(Susan Sontag)對他有極高的評價:「自勞倫斯.科爾伯傑(Lawrence Kohlberg)以來,再無任何人像伯傑那樣關注感覺世界,並賦之以良心的緊迫性。」
其時他亦深受桑塔格所著《論攝影》(On Photography)影響,在〈攝影的使用〉(The Uses of Photography)一文中,提出應將照片置於生活經驗、社會經驗及社會記憶的脈絡中,私人攝影之所以不會被濫用,皆因私人經驗堪可補充照片,從而產生意義;被公開的照片則脫離當時的環境,變成死去之物,因此大有可能被濫用或誤用。
他一直熱中於參與對公共話題的討論, 不少分析源於馬克思理論,他於1962年就離開英格蘭前往瑞士日內瓦,並在法國阿爾卑斯山腳下的田園小鎮昆西度過一生中的大部分時間,在此,他一邊參與農作一邊寫作,直到近幾年,才遷居到巴黎郊區。
紀錄片面世
花了數年時間拍攝、名為《昆西四季:約翰伯傑的4幅肖像》(The Seasons in Quincy: Four Portraits of John Berger)的紀錄片終於面世,於去年2月在柏林電影節公映,以此向他致敬;去年為祝賀伯傑的90歲生日,遂將他的隨筆滙編成書,《肖像》(Portraits)、《風景》(Landscapes),以及多名作家向他致敬的一本文集《一瓶野花》(A Jar of Wild Flowers: Essays in Celebration of John Berger)陸續面世。
當他的第三任妻子貝歌特(Beverly Bancroft)去世後,他就搬到巴黎郊區,在90歲的生日對《衞報》說:「我很感謝能夠活到90歲這樣的年紀,對那些想要為此慶祝的朋友,我也心存感激;但我已告訴他們,在那一天大家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保持沉默。我的生日和普通一天無分別。」他去年曾對英國脫歐公投發表評論:「我們必須重新審視全球化的意義,因為資本主義和全球金融系統已變得投機取巧,不再像以前那樣有效,政治家幾乎喪失所有的決策能力,國家也跟以前不一樣了。」
撰文 : 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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