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7日
有個同事很是氣結,問他何解。
「剛才看門診,有個病人說自己頭痛,嚷着要照磁力共振掃描,我提議可以先做電腦斷層掃描,一般已足夠排除腦腫瘤的可能性, 誰知他突然破口大罵,先怪我們門診排期輪候時間長,今天等看醫生又要等足2小時,現在連想照個磁力掃描也安排不到。」同事亦愈說愈扯高聲線:「我最不爽的就是他還要加一句『我要是有錢就不需要看你們這些政府醫生』!」
筆者當然明白同事氣結的原因。彷彿加了「政府」這個標籤,連醫生都變得次一級嗎?
最近拜讀了剛退休的醫院管理局質素及安全總監區結成醫生的《醫院筆記──時代與人》一書,亦聽過區醫生講述成書的心路歷程,當中有很多要向區醫生學習和借鑑之處,筆者亦對書中提及的很多醫學和醫院的歷史事跡深感興趣。
忘記初衷?
書中提到香港第一家服務民眾的醫院是倫敦傳道會於1843年設立的「傳道會醫院」,香港第一家由政府創辦的醫院是1848年創立的「政府公立醫院」,在此之前,有「皇家海軍醫院」和「香港海員醫院」,但分別只服務英軍和海員。香港第一家本地民間創辧的西醫醫院,則是何啟先生為紀念妻子而興建、在1887年開業的「雅麗氏利濟醫院」。
醫院以中文「利濟」命名,有以濟助貧病者為己任的意思。原來,在一個世紀前, 香港的普羅市民要到醫院看病似乎是不太可能的。
筆者不敢在此妄自討論香港醫院發展史,但對區醫生在書中所提及的「醫院的初衷」,不無感想。醫院是為醫治和照顧所有人而設的道德原則,至少在西方社會來說,原來並不是自古已然。甚至書中亦提過:「在十八世紀以前,醫學院裏的大多數醫生,對醫院裏的病人是近乎不屑一顧的。醫生的經典學識多是在富裕階層的病人家中展示。醫生以醫院為基地,是十分近代的現象。」
筆者嘗試看看中國古代醫學的情況。在中國古代,醫和巫是同出一脈。即使後來醫和巫「分家」,醫師的地位仍然很低(即使時至今日,醫生在內地的地位依然相對地低),但可能也是這個原因,反而多被描述的是一些懸壺濟世和具備醫德風骨的人物如華佗、李時珍,又或者好像扁鵲、倉公,有說他們會不醫治某些沒有德行或不着重自己身體的人(筆者並不表示認同),卻似乎很少會被普遍視為只會幫權貴看病,而置平民大眾於不顧。
走筆至此,又令筆者想起中國聖賢孔子所提倡的「有教無類」。醫療和教育,其實都應該是普及至所有人,不論其地位、階級、信仰和種族。但反觀香港很多的所謂有名的中、小學甚至幼稚園,他們的入學門檻好多時看家庭背景,面試時要求小朋友有某方面的特質,甚至取決於家長的表現。筆者總覺得,教育不是要更加幫助一些條件較遜、資質更須發展的小朋友嗎?事實上,一些名校之所以學生成績好,只不過是它們選擇的學生本身的能力高,並不一定是教育方法上有什麼卓越。這樣,又是不是教育的初衷?
筆者愚見,始終覺得最需要接受教育的人,正正是經濟條件差,爸爸媽媽未必有能力啟發的兒童。貧窮絕對會剝削接受教育的機會,然而,教育是唯一衝破貧窮的方法。所以這些年來,筆者都希望在內地貧困山區兒童助學方面略盡綿力。
不乏有心人
同樣地,接受醫療也是民生不可或缺。 即使不能媲美德蘭修女的真偉大,但幫助有需要的人──即使在種種條件限制的情況下,有時未必做到自身認同的標準,又經常要承擔沉重的工作量和壓力,亦要面對私營醫院的薪酬差距──相信也是很多醫護人員仍然選擇留在公營機構的原因。
「政府」醫生,當中當然有一些資歷較淺的醫生要爭取經驗,但絕對不乏有心為市民服務亦有能力的醫護人員。
撰文 : 天峯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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