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0月11日
蝴蝶夫人用布蒙着兒子雙眼,她拿着武士小刀,背着觀眾,抬起手,跟着往自己身上插,親自了結自己的生命。
這是福陞粵劇團《蝴蝶夫人》的結局,劇情取材自二十世紀初著名意大利歌劇Madama Butterfly,故事發生在日本明治時代的九州長崎港,講述異地情的浪漫及悲情。蝴蝶(汪明荃飾)全身奉獻給一個來自美國的海軍上尉平克頓(羅家英飾),婚後不久,平克頓隨軍艦回國,蝴蝶帶着兒子苦候丈夫。當兩人再次見面時,平克頓已另娶妻子(李沛妍飾),重臨日本不過是要蝴蝶簽署離婚及交出兒子,蝴蝶選擇了成全丈夫。
平克頓軍裝筆挺軒昂,蝴蝶夫人和服華麗。演員或穿和服,或穿西裝、軍服、水手裝,連小藝伎們的和服頭飾,做工質料都十分講究。藝伎化妝若加強一臉素白、一點櫻桃紅小嘴,衣領向後傾斜讓白色脖子外露些,就更地道了。
生旦「戲面」細緻
歌劇是原型,突出日本女性在東西文化碰撞壓力下的困境與堅貞,但粵劇一貫重視情節,故事不是唱出來,而是要演出來。從大婚日開始,親朋對她背棄家族信仰的不滿與責備,已經隱含着一種犧牲,可家庭的壓力,社會的壓力,未有細節滲入,情節容易被觀眾淡忘。丈夫負心,蝴蝶淒苦,只靠平克頓、蝴蝶各自唱幾句表述,說服力不夠。蝴蝶持家育兒,只有台詞交代,艱辛不見。劇情平面,控訴力弱。
雖云粵劇,視覺上卻沒得欣賞戲曲步法、程式功架,戲要感人,全仗演員感情表達,幸得生旦主角「戲面」細緻演繹。汪明荃台上形象尤其深刻,沒有中國戲曲的花旦碎步,沒有蘭花指,而走路時小步「入」字腳,除了大拇指,四根手指合攏放置,突出散發日本女性那種不舒展肢體,微微收斂的體態陰柔美。
尾場重複演唱了一段新婚時平克頓用早餐情節,一個自覺很「應份」(曲詞),跪着奉茶,為丈夫脫鞋,一個大男人「好似皇帝咁」(台詞),高高在上坐着享受妻子的服侍。景象依稀,氣氛卻變得很淒涼,唱得未算動聽但有戲。跪,象徵順從,她定會還他骨肉。死,日本人認為是自我毁滅之美,她慢慢叮嚀兒子,蒙着兒子雙眼像玩捉迷藏,像完成使命般平靜結束自己的生命。
《蝴蝶夫人》在1953年寫成,2003年葉紹德重編,今天由羅家英修訂,人物穿戴、舞美設計、音樂場景均帶來新鮮感,不是中國古裝大戲模樣,正是粵劇多元化、包容性強的又一驗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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