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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4月21日

高潔 花都拈花

山村急哨熊來了!

「狼來了!」哪個小朋友沒聽過牧童說謊反害己的故事?

香港幼稚園寶寶聽的是粵語版。上海幼兒園阿姨,「狼來了!」喊的是上海話國話。而法國西南比利牛斯——大西洋地區,峰巒阻隔,林壑幽深。狼與熊來了;夏季帶牲口獨居高山草場半年長的牧人,昔日無任何方式可互通消息。純粹出於生存互助需要,貝亞恩(Béarn)地方阿施(Aas)山村,誕生了歐洲獨有的手指吹哨通話術。

你一輩子沒聽過貝亞恩山鄉?可是2016年倫敦紐約湖人,頭上多了頂貝雷軟帽,你也載了頂法國Laulhére名牌原裝貨吧?大陸文藝界老頭誤稱的「巴黎帽」,實實在在,脫胎於貝亞恩此處高山牧民。百年古董明信片上,歐洲各國街頭賣藝耍熊,那黑熊也多出自比利牛斯山脈這兒。

「當心熊來了!」牧人不知高架電線與手機為何物的從前,若靠大聲公扯着嗓子喊,又能傳得多遠?科學家驗證了:貝亞恩指哨,尖高刺耳,可達聽2.5公里,節省多少步行誤事工夫!超前發明的「手提電話」,用以警誡熊狼噬畜傷人、用以追蹤迷途牛羊位置、也用以打破孤寂;也有用來喚兒開飯者。

1926年夏,女牧民Neto牛群裏的一頭奶牛,誤墮樹叢掩蓋的大洞,遲了必死無疑。女漢子毫不猶疑,指含於嘴,用盡肺活量發呼救「密碼」。離她25分鐘步行距離的牧人,聞之轉發。很快5個男人掄繩趕至,齊心協力,救出她賴以養家的奶牛。1959年,一位教授風聞被遺忘的奇蹟,出動人馬調查拍紀錄片。巴黎實驗室反覆對比研究,結論是:阿施山村用手指「說」貝亞恩方言,實乃語言「遺蹟」級!

救牛女漢子和黑絨貝雷帽牧人的指哨風采,算是留存下來了。奈何電話普及了、汽車開進深山了、牧羊人也愈來愈稀少了。倘非又一位教授奮起「捍衞貝亞恩語遺產這顆明珠,發揚光大法國南方奧克語(Occitan)」,它就永墮沉默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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