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2月20日
初見李綾瑄作品時,我每每會聯想到她的時尚設計師身份。這位生於六十年代的新加坡當代藝術家曾在拉薩爾新航藝術學院學習美術與時裝,對物料的呈現異常敏感。在她的那些繪畫及裝置作品中,物料似乎不單單是「載體」,而是透過積累、疊加或撕扯等步驟,成為「內容」的一部分。
在她2011年於台灣誠品畫廊展出的「The Object」系列中,我們見到抽象的、不及物的圖樣,以極其細密的紋理呈現在畫布上。那些以油彩勾畫出的紋路密實而緊湊,讓人想到針腳繁密的棉麻織物;而畫中線條之間衝撞又彼此牽連的關係,又不免引人產生形而上的聯想。
模糊邊界
李綾瑄油畫作品的塗層通常很厚,且呈現出凹凸不平的立體視覺效果,似在挑戰「繪畫」的既有定義,令到「繪畫」與「雕塑」之間的邊界漸趨模糊。「模糊邊界」的做法,可謂當下視覺藝術世界中風潮的一種,美國藝術家Theaster Gates和Leonardo Drew等均樂此不疲。
值得一提的是,惟有在藝術家對物料本身有充足的了解後,繪畫與雕塑的糅合也好,互動也罷,才能呈現出自在且別致的觀感。
衆所周知,時尚圈中引人注目的不單有款式和物料,還不得不提到色彩。「年度流行色」常常是時裝達人追逐的焦點,而那些講求標新立異的時尚設計師對於色彩的挑剔口味及另類嗅覺,也已是人盡皆知的事實。
李綾瑄也不例外,在她的作品中,色彩每每先聲奪人。不論三原色的拼貼,抑或相同色系的古怪對撞,都源自藝術家對於時尚的獨特體悟。
2011年,李綾瑄將德布西的曲目以可觸可見的樣式呈現出來,希望尋找「音樂」與「色彩」之間的關聯。由此可見,在這位新加坡藝術家的作品中,物料以及顏色,都不再是單純承載故事的「文本」,而進一步承擔起「講故事的人」之類更主動的角色。
李綾瑄作品吸引我的另一處地方,在於她對於「畫框」的忽視甚至無視。這或許與她嘗試在繪畫與雕塑之間尋求交集的創作初衷有關,也在相當程度上體現出藝術不願泥古、求新求變的志向。
框架消失
通常,畫框被用來分隔藝術世界與現實世界,也是區隔虛構與非虛構的邊界。當邊界不再,當想像溢入現實中,我們該以怎樣的態度看待作品?
2012年,李綾瑄曾創作一幅油畫,取名《框架之外》。畫幅以墨藍為主色調,橫平豎直交錯的紋路是藝術家本身擅長的意象和樣式。特別的是,畫中線條有意或無意地伸出畫框外:有些小心翼翼的,帶些試探味道;有些則大膽許多,像是從織物上脫落的毛線一般愈拉愈長。
畫作名稱中 的「框架」兩字,很有些一語雙關的味道。想像與現實界限的忽然消失,或許在提醒我們,是時候在傳統的油畫定義中,注入一些全新的想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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