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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2月6日

凡子 藝術拾趣

幾不主張潘玉良

民國女畫家潘玉良(1895至1977年)在世83年,前後在中國生活了35年,在法國生活近48年。

在生命的體驗與長度上,她都是豐富的人,有福的人。只是那些年月,她不及我們和平時代的人幸運,諸多歷史大事件如世界大戰、民國軍閥割據、抗日戰爭到1949年之後的政治內耗與閉關自守……她都直接或間接經歷,這些不可抗力的因素,造成她的顛沛命運與祖國的長久隔離。

但以潘玉良的天賦,在1937年第二次返法並定居之後,她的藝術才華本應大放異彩的。她留學時是個獲獎無數的才女,她的油畫與雕塑曾被巴黎現代美術博物館、巴黎市博物館等藝術機構收藏。

人弱國弱

那時曾有博物館的館長想向世界推介潘玉良,認定她的才華會讓巴黎驚倒,在法國的藝術沙龍佔一席之地毫無問題,但她拒絕了藝術機構對她伸出的橄欖枝。

拒絕的理由,是潘玉良對自己有諸多的「幾不主張」。其中的兩點:一是永不入法國籍,二是不與任何畫廊簽約合作,似乎這樣就意味着不愛國,就不是堂堂正正的中國人了。

這些價值觀於今天的我們看來,是有它的局限性的。愛國不是單一的絕對價值,與畫廊的合作,也不過是通過一種正常途徑,讓世界知曉一個藝術家的存在與價值。

沒有哪個藝術機構會抱持着「要合作就不要愛你的國家」這樣的信條來行事,也沒有哪個博物館館長要懷着睥睨之心、假以藝術的名義來傷害中國人的驕傲。

恰好是人弱、國弱,才那樣把所有的事情,提高到民族主義與愛不愛國的高度。而國與個體之間的真相是,個人永遠比國家性、民族性重要得多,個人的強大恰好意味着國家的強大,關係不能反過來。

良性互動

潘玉良在法國巴黎生活了近半個世紀。於某國寄居雖然迫不得已,但從讀書始,她與法國可謂是良性的互動關係,這個國家對她起到了第二祖國的作用。

可惜她的「幾不主張」讓她成為缺乏基本政策保護的外籍公民,也沒有與藝術機構合作的收入來源,只靠賣零星作品過活,生活一直清苦。如無朋友的接濟與照顧,她大概難以活到高壽。

那是時代的局限還是人的局限呢?真想穿越時空,做一個認識她的人,好登門拜訪,與她仔細談一談愛國的事,藝術與商業操作的事。確實,如果當時她能明白真正的愛國方式,其藝術能照常規的商業方式操作,她獲得的安寧與富足才是根本上的。如今無數的榮譽降臨她的身上,但真希望是在她本人活着的時候,能獲得這些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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