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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6月27日

鄧鍵一 教育講論

從講粗口研究說起……

早前,嶺南大學的學生活動出現粗口,惹來某些人大做文章。然而,《城市論壇》竟然為此開壇討論。香港社會上一次道德批評大學生,大概是十年前「情色版事件」。然而,後者涉及性別自主、淫審處正當性等重大議題,值得社會反省。今時今日,竟然還要爭辯大學生活動應否容許粗口,實是倒退。

一個人講幾多粗口,跟其行為是否合乎道德,根本沒有關係。若「應否講粗口」成為討論重心,反而容易錯失其他討論方向。

概念上,我們首先把講粗口定義為一種溝通資本(communication capital),即是說,溝通時用上粗口,可以帶來「回報」。最直接,也最相關的回報,自然是社會資本(social capital)。繼而,我們建立核心假設:一個人如果懂得在某社交圈子適當地講粗口,有助他走入該群體,獲得更多朋友,他的社會資本會較高。這意味着講粗口是一種社交「能力」,一個人如果不能控制自己在哪個場合應否講粗口的話,他不能算是「懂得」講粗口。

依此核心假設,同學們從四方面概念化「粗口的運用」:講粗口的頻密程度、控制幾時講粗口的能力、對粗口的戒心、有幾接受講粗口。另外,他們從三方面分析講粗口的動機:反擊惡意冒犯、對話時加重語氣、抒發負面情緒。

而依變項,除了社會資本外,他們還量度受訪者朋友圈子有幾多樣化。

問卷分析

問卷樣本數目293,回應率73.8%。回歸分析結果顯示以下自變項及依變項呈顯著關係(控制變項包括年齡、性別、教育程度、經濟階層):

愈多講粗口的人,社會資本愈高。

愈多講粗口的人,朋友圈子愈多樣。

愈能控制自己講粗口者,社會資本愈高。

愈能控制自己講粗口者,朋友圈子愈多樣。

傾向講粗口加強語氣者,朋友圈子愈多樣。

傾向講粗口抒發負面情緒者,朋友圈子愈狹窄。

雖然統計結果不能支持所有研究假設,上述顯著關係仍然一致地反映出,講粗口或許可以視為一種溝通資本。對話時候如果適當用粗口來支持己見,或者可以擴闊社交圈子;相反,如果講粗口只為抒發負面情緒,對交友有負面影響。

研究結果其實不難理解:講粗口也是文化。任何人如果抗拒某種文化,朋友圈子自然較窄。不過,這個結果或者令衞道之士陷入兩難:要溝通潔癖,還是要社會資本?有人喜歡把應否講粗口聯繫到是否尊重別人。他們忽略了,「尊重」,是因人而異的。面對文質彬彬的群體,講粗口可能代表「不尊重」。但如果在一個言辭寬鬆的社群裏面,自恃高尚,抗拒別人慣用的辭令,這或許才是不尊重。

大學教育與中小學教育其中一個最大分別,在於是非判斷的準則是寛是緊。在中小學, 或者為了方便管理,為了讓孩子服從,所謂「正確」與「不正確」,通常是死板的,對立的,不容爭辯的。畢竟,教育工作者往往懷着良好動機,希望孩子長大後,會反思、批判以往那套傾向保守的價值觀,再自己透過思考、辯論去摸索自己能夠接受的自由尺度。而提供讓他們思考、辯論的領域,正正是大學的任務。任何人如果基於任何原因,要把中小學教育輕視批判的是非尺度帶入大學,都是反教育的所為。

(*本研究由恒生管理學院傳播學院三年級同學莊政嬴、蕭芷君、錢凱彤、張韻絃、莫佩雯、 麥沛然進行)

撰文:鄧鍵一

恒生管理學院新聞及傳播學系兼任講師

 

教育版徵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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