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3月11日
香港藝術節雖然2月27日才正式揭幕,但2月25日已有演出登場。打頭陣的獨腳「好」戲《貝克特三部曲》,由愛爾蘭女演員莉莎.德萬演出三個貝克特的三個女子獨角戲:《非我》、《落腳聲》、《搖籃曲》。
踏入2015年,香港已先後演出了兩套貝克特的劇目,1月的《等待果陀》全男班演出,說人生無休止的等待;這次藝術節演出,以女性為主,探討寂寞、回憶與生命等課題。
將這三個獨立短篇放在一起演出的構思,來自是導演、貝克特生前的好友沃爾特.阿斯姆斯,他以全黑的劇院來串連起作品——即使在劇與劇之間的換景時段,在近六十分鐘的節目中,劇院一直保持全黑,連平常亮着的出口指示燈都關掉——而三個作品的編排,也彷彿展現了不同階段女性的存在狀態,這樣將三個作品的觀賞經驗串連在一起,不僅處理得很聰明,也令本來各自獨立的觀賞過程連結在一起,給人一個有機的整體觀賞經驗。
漆黑一片急速念白
《非我》或許不如貝克特後期的代表作之一《搖籃曲》般廣為人知,但卻是這次演出中最矚目的作品,因為貝克特對演員極為嚴格的要求,沒有情節,沒有表情或動作輔助,只靠一把口去演,即使對觀眾也是一項考驗。在漆黑一片的劇院裏,舞台上演員「無形」,觀眾只見兩片紅紅的嘴唇不停在動,在急速的獨白聲中,我們隱約聽到一個女子一生,由襁褓時期到老死的故事。貝克特要求演員以人類大腦「思想」的速度去念台詞,得出的結果自然是「快」。德萬將自己綁在木板上,眼睛蒙上黑布,以確保只有自己的嘴巴在「演戲」,在極速的念白中,德萬依然能鏗鏘地、情緒起落有致地念着。老實說,觀眾不可能捕捉到全部獨白的意思,自己最後也放棄了追趕台詞,只細心欣賞德萬念白的出色節奏。
母女之間又愛又恨
《落腳聲》雖然是獨角戲,但實際上有兩個角色——從沒現身的母親和在她房外踱步的女兒。當年首演時,母親是由另一個演員「聲演」,這次德萬自己則先錄音,然後現場跟自己的聲音做對手戲。演出沒有時空背景,瀰漫一股神秘的氛圍,究竟真有母親在房內,還是女兒腦海內製造的母親聲音,沒有人能說得準。貝克特以鐘聲去將母女的對話分成不同的段落,讓我《非我》中,觀眾只見彷似懸浮在半空紅紅的嘴巴不停在動。們看到一個垂死的母親與顯然一直被她操縱的女兒的關係。一開始女兒對母親噓寒問暖,之後兩人談到彼此的關係,然後轉入往事前塵,大家不同的記憶帶來的爭拗。貝克特寫出了母女之間又愛又恨的心情,在簡單、看似不着邊際的對話透現了兩人相依的關係。貝克特對演員呈現的一切,都有嚴格的規定:每次來往的步數及步速,甚至轉身,都寫得一清二楚,演員或導演可發揮的空間不多,德萬的表現已是不錯。
孤寂沉鬱聲線演出
如果說《落腳聲》調子沉鬱,回歸到獨角的《搖籃曲》氣氛更為低沉:一個老婦垂死時回望一生。坐在自動搖晃的搖椅上的德萬,喃喃地訴說着自己一生中難忘的事件,在一句句的回憶中,我們聽到一個孤獨老人的聲音。按貝克特的劇本要求,在搖椅搖向後時,演員的頭必須整個隱沒在黑暗之中。在沒法看到演員表情之下,我們再一次靠德萬的聲線去「看」演出,體驗到老婦死前的孤寂。
雖然是短篇,貝克特對演員設下的挑戰不小。沒有非凡本事,恐怕難以面對,看罷演出,也真的佩服德萬的膽識和能耐。
撰文 : 江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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