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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2月23日

郭位

質量與創新:高教的瓶頸

近二十年來,兩岸三地新舊大學快速膨脹,新的大學相繼籌建成立,許多醫學、財經、技術學院也都在一夜之間改制、擴充或整合為綜合性大學。在不少人眼中,規模和名稱成了衡量大學的標準。高等教育存在各式各樣的問題,但是沒有太多人關心高教質量,也罕有聚焦探討「心件」文化,倒有很多人鼓吹科技創新、社會創新。捨近求遠,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質量

品管的概念起源於上世紀四十年代,AT & T應用統計控制技術取得成效,美國軍方於二戰後將其發揚光大,制訂質量管理的程序。五十年代,「戴明十四法」由物理學者Deming提出,從而成為質量管理的基本準則;在美國軍方設定「質量保證」的基礎上,朱蘭和費根堡姆引入全面質量管理的概念,認為質量活動必須覆蓋「所有」的職能部門。日本企業普遍接受戴明、朱蘭和費根堡姆的質量管理理論,全面實踐質量控制(Total Quality Management),汽車、電子產品等質量因而大大提高,行銷全球,歷時不衰。

質量是全球性、無止境的論題。近年來,品管的含義豐富又不斷擴展,從產品質量延伸到服務質量,從製造推廣到服務、醫療護理、資訊及高等教育界。產品質量及服務品質不僅顯示企業的專業水平和信譽,還突出了創新的科技,甚至國家管理機制及社會現代化的程度。通稱的accountability翻譯為問責,是品管實踐的濫觴,accountability強調行事負責,無論垂直或是平行單位或個體,人人有責。可惜accountability常被濫用,問責者必須遵守行事規範,就事論事,否則問者要先受責。

大學排名評比

二十多年前,大學排名評比—作為質量認可的一個標準—促進了全球高等教育的現代化。大學如果只重視排名序列,當然不好,可是如果完全不重視,那也一定有問題。

當今國際上有QS、THE和ARWU三種獲廣泛認可的大學排名,每一種質量評比均涵蓋多種教研的綜合指標。不同排名序列容有差距,常見某些大學正飄飄然誇耀於最新的排名結果,卻不料另一類的排名結果卻不甚理想。除非十分優秀,少有大學能夠保證在以上三種排名中都同列前位、穩定不變。

全球有53所大學在以上三種排名皆列入前百,所以,這53所出色的大學可以算是品質堅固的(robust)第一級大學;在這53所第一級大學裏,美國佔了28所,如前文所述,美國高等教育的卓越成就並非巧合。仔細分析,美國有28、45及52所大學分別在QS、THE和ARWU三種最近期的排名中列入世界前百;甚至有11、15及16所大學分別在這三種排名中列入世界前20。

放眼香港與台灣,至今尚無任何一所大學在以上三種排名中同時列入世界前百,甚至沒有一所大學同列世界前150。換句話說,我們常以某些高排名的大學而感到自豪,卻忽略包括香港在內的兩岸三地,至今尚無第一級的大學。

以小見大

我應中國質量監督檢驗檢疫總局的邀請,於2014年9月在北京舉行的首屆中國質量大會上,以「質量與創新」為題,發表主題演講。大會是國家級重點會議,總理李克強親自出席,作了提升中國質量的訴求與創新的論述,展示出決心與遠見。其他主題演講者包括中國工程院院長周濟及美國前商務部長卡洛斯.古鐵雷斯。來自全球四十多個國家的企業高層代表、國務院及各省市質量部委領導、以及國內企業主管等七百餘位海內外專家出席大會。

由於出席者的特殊級別,選址人民大會堂舉行,進出警護森嚴。然而,我準備的PowerPoint在演講當頭,因為現場設備一再出狀況及支援人員的輕忽,以致未能在演講中發揮預設的功能。我以圖表顯示「百年來的世界,每一次質量的更上層樓都是創新,而每一次的創新都涵蓋了前一次的質量標準」的重要概念,因而無法顯現。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我正好乘此機會,在演講中具體指出,在此中國重視的全國質量大會,當着各國專家雲集於人民大會堂金字大廳之上,居然電腦展示熒幕閃爍不定、人員操作失誤,如此因小失大,為質量做了壞的示範,恰好為我對質量的評論做了好的詮注:質量是創新的前提。我順便以高教、能源安全為例,說明惟有在產品安全可靠的前提之下,創新才有意義。

質量的重視一定要從基礎做起,質量文化的建立值得優先重視。千里之行始於足下,沒有質量,就沒條件談創新,沒有創新,也難以提升質量。大學談創新,還是少講空泛的大道理,把正事交到專家的手裏,先由提升教研質量做起。

「香港高等教育如何走出去?」系列.之八

香港城市大學校長、美國國家工程院院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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