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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月19日

郭位

年輕人有缺憾 到底該怪誰

「80後、90後年輕人」的標籤用語,指的是現在20歲上下至30歲Y世代(Y generation)的青年;與上一代年輕人相同的是,這一代年輕人同樣熱情、純潔。

這個年齡層的香港青年,在社會穩定、物質豐裕的環境下長大,與上一兩代相比,家中人數少,出行機會多,見多識廣,且在較自由和民主的環境下成長;身邊圍繞着電子產品,擁有各種資訊;人文歷史修養遜色,對抽象的概念不甚感興趣;行為開放,耐壓性較低。有些80後、90後的青年不吝於表達意見,多的是感性的批評,少的是理智的批判,往往對事物缺乏全盤的了解,有理想,卻未必懂得如何落實執行。

社會誤導 釀此後果

不論什麼時代的人,都有精英、中庸之才和後進者。社會的變遷是連續且有根源,如果80後、90後年輕人有什麼缺憾,絕對不是偶然或突變而來。環境能夠摧毀人,也能造就人。嚴格來說,社會上若有缺憾,不能責怪年輕人,而更應看我們給他們什麼樣的影響和做出什麼樣的楷模。

眾所周知,今天香港的學生選科系,就像是切餅的刀(cookie cutter)一樣,獨重醫商,次選法律社工,輕理工、遠文史,此為世界其他地方所罕見,也與多年前的香港有別。以史丹福大學為例,長期以來,該校人文學科的招生率躋身前5名,此現象,不見於今天的香港。社會上有人認為80後、90後的年輕人衝動、短視,不是指摘他們激進、自我,就是諷刺他們缺乏專業鬥志。其實,他們的選擇若非上焉者的縱容,就是政策導引下產生的後遺症,這就與執政者脫不了關係。

舉例而言,最近見到一位待業畢業生對學校和政府皆不滿,細問之下,發覺此生原來未能在「本地」找到自己「嚮往」的工作;再問之下,他寧可待在家中也不會考慮僅咫尺之遙的深圳,而且非經貿業不在其選項之內。

如此情形,在80前的中青代中可說絕無僅有。那個年頭的人,找到什麼工作就盡力做好那份工作,先有了表現,再求取進階。現在有些年輕人盼望一步登天,不知道高錕、邵逸夫的成就乃是多年奮鬥,而絕對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古往今來,除了唱戲,沒聽說成功是哭哭得來的!

溺愛不教 反受困擾

前不久,我在網上看到兩則錄影片段,一則是講年輕媽媽早上送兒子上學,只見穿着拖鞋的媽媽拖着八九歲明顯超重的兒子匆匆趕校車,但兒子像沒睡醒,走路慢吞吞的,情急之下,不甚強壯的年輕媽媽竟然揹起孩子,跌跌撞撞地朝前衝去。有人問為什麼孩子這麼大了還要揹,媽媽說:「不揹他就趕不上校車呀。」

另一則講的是一個20出頭的女子,在公司做事,雖說有個單親爸爸,卻聲稱自己是孤兒;與爸爸通話時,頤指氣使,毫不客氣;為了不讓公司的人知道實情,甚至不允許送她名牌包的父親來公司探望她。有一次,父親碰巧有機會上來了,發現女兒的老闆竟是自己的朋友。

這些片段和報道多少折射了一些社會現象。有些家長從小溺愛孩子,凡事全部包辦下來,甚至淪為子女的奴僕;有些家長只知一味滿足子女的要求,疏於教導指引,更談不到嚴格的歷練磨練。在這種情形下長大的孩子,怎麼可能有成就?

風行草偃 上行下效

去年秋天,校內員工說起,有學生帶着校外朋友到學校泳池游泳,卻拒絕付入場費。他們以同一張學生證供多人反覆入場的取巧方法入場,被發現了;當員工要求校外訪客付款時,這名同學竟惡言威脅道:「我們喜歡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要攔阻。否則我到民主牆上投訴,你就死定了!」此非獨立事件,類似情景,各校可見。

聽到這件事,心裏難過。某些學生究竟欠缺了什麼?是不是少了一點抱負和遠見?還是我們的中小學養成教育中忽略了什麼呢?某些人考慮自己的權益,忘卻為了保障這些權益,作為合格的公民,我們尚須盡自己的義務和責任。

環境變化快,很多工作會隨時消失,或要等在校的大學生畢業後才會出現。我經常與到外地交流回校的大學生交談,在言談舉止間,很明顯地感到他們思考和行為都成熟得多,與未外出交流的學生有所不同。由此可見,高等教育對潛移默化年輕人心智的吃重,堅持教育理想和原則的重要。我相信,只要年輕人持續不斷地觀摩學習,同時學會有效的溝通、聆聽及完整地表達自己的能力,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必然勝過一代。

無論如何,上行下效,指摘80後、90後年輕人之前,大人們還是先從自己開始,樹立個好榜樣吧!

「香港高等教育如何走出去?」系列.之三

香港城市大學校長、美國國家工程院院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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