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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0月18日

江麗芬 政局筆記

處於夾縫中的警察

不會呼香港的警察作「公安」,也不會喚他們作「黑警」或「警犬」。一來是對人該有的基本尊重,二來也實在於心不忍。

過去三周,對於香港警隊而言,是另一次的重大考驗。打從去年3月,戴耀廷宣告要佔領中環抗議政制不公之後,北京以至特區政府一直嚴陣以待,文攻之餘,警方也多番部署,以「光明頂」為行動代號,為佔中一旦出現要清場作好準備。

如今,佔領運動爆發了,但警方沒有攀上絕嶺、沒有登上「光明頂」,卻不幸地陷入信任的深淵。

市民對警隊信任受衝擊

在今次佔領運動中,警方可說差不多一開始便已受到考驗。9月28日凌晨,佔中提早舉行,警方把佔中聚集的現場、即政府總部東翼對開的添美道封鎖,結果令到市民聚集於海富對開夏慤道,人潮漸湧,最後警方施放胡椒噴霧與87枚催淚彈,企圖驅散手持雨傘與戴上口罩或保鮮紙包着面的人群。這一幕,煙硝四起,讓人質疑警方為求清場、不惜一切,更讓人對示威者多幾分同情,結果在翌日更多市民走到街頭,以行動來予以支持,並要宣示對警方處理手法的不滿。

催淚彈以後,警方採取克制的處理方法,催淚煙不見了,也沒多少胡椒噴霧,讓佔領運動平靜地佔領街道;只是,隨後在旺角街頭出現疑似黑幫人等,以暴力手段反對佔中,警方被指坐視不理,令人質疑警察執法的公正。

到這星期,情況更變得惡劣。7個警員在處理龍和道示威者時涉濫用私刑,被多間電視台拍攝到抬走示威者到添馬公園一處暗角拳打腳踢。這一幕,再次令人質疑警員在處理佔領運動時是否仍可秉公辦理。

香港警察在過去好一段日子,在市民心目中的整體形象正面。根據香港大學民意研究計劃的調查顯示,在1997年回歸以後十多年間,市民對於警隊的滿意率,長時間徘徊在逾70%水平,有時候甚至高達八成。警隊的表現受到肯定,這樣的成果其實並非順手拈來,是要經營,是得來不易的。

半個世紀以前,提到警隊只怕是讓人想起「有牌爛仔」這四個字,只是經過多年來政府採取肅貪倡廉行動,與警隊努力改善及專業化,再加上香港整體治安實在不賴,久而久之,警方漸贏得市民的信任。

只是,近數年間,警方處理示威集會時與市民的衝突矛盾漸多,警隊的支持度亦下降至最低的六成多,較消防或入境等紀律部隊的支持率要低。而這一次佔領行動,相信無可避免地又再一次衝擊市民對警隊的信任。

事實上,在警方發放催淚彈以後,不少人都在網上留言批評,甚至有商戶揚言不做警察生意;有的士司機大佬說,一些住在警察宿舍的警隊家屬擔心被拒載,因為自從催淚彈事件後,有食肆拒絕做警員生意,不肯送外賣到警察宿舍去。警察備受批評,其壓力可想而知。

對於警察處理今次佔領運動的手法,以至過往處理遊行的手段,雖不予認同,可是對於他們身處夾縫中的處境,卻是予以同情。

從一開始,佔中運動已被官方定性為違法活動,特區政府只採取強硬手段,既沒有對於要發動佔中的人採取溝通與疏導,而是希望把佔中行動「消滅於萌芽狀態」;特首梁振英亦早已在立法會答問大會揚言,警方是不會向佔中予以不反對通知書。到佔中方面有消息說,計劃在10月1日國慶假日「去飲」,但在事前先由民陣安排一個合法的遊行示威,警方卻一直遲遲未有批出不反對通知書。

奉行政府大方向

所以,9月28日凌晨戴耀廷宣布提早佔中,警方採取強硬手段,封路、清場、放發催淚彈,這一切都可從過去發展脈絡預見,絕不會是前線指揮官一念間的決定。在政圈中還有消息指出,當天下午,警隊與政府高層,包括特首與保安局官員一起開會,當時警方得到的指令是要清場、把聚集在夏慤道的人群驅散。87枚催淚彈是不會無緣無故出現,警隊也不過是奉行政府大方向。

當然,對於警方,大抵對於佔領人士非法佔領道路多天卻不能執法,更令他們疲於奔命,甚為不滿;一些佔領者對於警方的批評,甚至部分人用粗言對待,更令警方不滿。在過去三周佔領運動中,那些聲稱撐政府、反佔中的人士,拿着刀、揮着拳頭對付異見者,引發的衝突碰撞,更是為警方加添壓力,令其處境更艱難。

很多站出來撐政府、撐警隊的人都說,毀了警隊對社會整體不是好事。維持治安的警隊公信力下降,這確實於社會不利。可是,如果真的要體諒警方,政府高層便該想辦法,以溝通對話、大禹治水疏導民意的方法來處理佔領運動,而不是一味的要求警方協助採取強硬手段。而對於那些自稱撐政府的人,更請不要再出動那些僱傭兵,搞破壞、搞清場,為事件添煩添亂。

至於警方,經此一役威信受損,與市民間的互信減少,預料日後執法遇到困難只會更多。警方秉公處理警員打示威者一案,是修補的方法之一,但相信還要做更多,才可重建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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