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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9月20日

江麗芬 政局筆記

機關算盡太聰明


不是球迷的人都知道,看足球最緊張刺激的一刻,非射十二碼莫屬,因在一剎那間便已決定球隊的命運。根據統計資料顯示,負責射十二碼的球員,大多數選擇射向龍門左角或右角;而射向龍門中間位置的入球率則高出七個百分點。


《怪誕經濟學》兩位作者今年推出的新書《想法如怪誕》(Think Like a Freak),便以射十二碼為例,說哪管按統計守門員有57%或41%機會撲左或撲右(即是守護正中位置的機會僅得2%),但大多數球員還是選擇向左或向右射,因為球員也是常人,生怕射向正中偏又給守門員接着,那便會顯得自己愚笨。沒人想做笨人,於是明明有較好的入球方法,卻因着這個心理關口而成為冷門之選。可見,為個人着想,機關算盡,人之常情;踢足球如是,搞政治也如是。

過去一個星期,特首普選、佔領中環預告之外,還有2016年立法會選舉安排建議。根據消息透露,政府有意把現時地區直選五個大選區拆細,改為九個選區。這個建議,雖然還未正式宣布,但不少泛民主派議員已即時表明會反對,認為長遠會扼殺泛民空間,減少他們議席而最終令他們守不住三分一、否決政改的票數。

歷史往往充滿弔詭。回歸前,立法局地區直選曾分別採用雙議席雙票制、單議席單票制,選舉結果由民主黨贏取大多數議席,1995年的一屆便取得十二個議席,民建聯及自由黨則只得兩席及一席。當年,時任中國副總理的錢其琛也批評這個選舉制度不公平。

大改選舉制度

結果,回歸以後,第一屆立法會選舉的直選安排,立即改變過往的選舉規則,由小選區改為大選區,由過往單議席單票制改為比例代表制;這個選舉方法由1998年的首屆立法會選舉一直沿用至今。

特區政府當年大幅修改選舉制度,普遍理解是要減低泛民主派在直選中贏得議席的數目,保障在直選中處於弱勢的建制派至少可以每個選區都有一個席位。這個改動雖然一直為人詬病,但政府從來不作任何修訂;這個制度令選舉結果一如所「算」,可讓建制派日漸壯大。

凡事有因必有果,政府採用餘額法的比例代表制,方法較民建聯1993年公開提議以票數折算、即漢狄法的比例代表制選舉辦法,更令政黨難以獨大;再者,政府也沒有一如其他地方般設得票下限,令實力未夠但有少量支持的小黨候選人也有機會晉身議會。政府的抉擇,大抵是不希望泛民維持強勢,哪管這樣的安排有何後患,就是要令議會變得分散零碎,令議會監察政府的力量受到削弱。

在這個選舉制度下,也令激進泛民主派因而成功晉身議會,最終他們在議會拉布、衝擊議會秩序,也令政府感到議會失控。於是,政府提出改革立法會的選舉辦法,再把選區又由大變回小,令當選門檻由過往可能只須得到逾6%的得票率,提高至隨時要20%得票率才可以當選。政府這建議,用意明顯就是要煞停激進泛民政黨的發展。

然而,一如政黨中人所言,政府的修改來得太遲,看過去兩屆立法會選舉結果,那些政府不願見到的激進派政黨早已在選區中「生根」,有一定支持度,即使政府今天如何拆細選區,相信也有一定數目的激進派議員可以當選。更何況,政府這個衝着他們而來的改動,預料將會成為這些議員拉布拖垮的目標,政府這個如意算盤能否打得響,實在是疑問,即使政府內也未敢樂觀。

五拆九有利有弊

說到底,今天的局面,可說是政府自招的。當初若不是計算建制派的選票得失,而是願意從社會整體政治健康發展着想,相信今天的政治氣候會不一樣。

撇開政治動機不談,把立法會選區由五變九,其實算是撥亂反正之舉。一如很多分析所言,這安排是令願意做地區工作、有組織能力的大黨較受惠,有利於政黨發展。過去好一段時間,不少政黨尤其是泛民政黨都批評現時的立法會地區直選安排有缺失,如選區太大難以兼顧云云,建制以至泛民都認為香港必須發展政黨政治,既然這建議有利政黨發展以至整合,按道理政府的建議理應獲得支持。

只是,泛民主派既擔心這樣會令他們的議席流失,難保逾三分一的議會議席,失去否決權;也與建制派細小政黨一樣,惟恐地區實力未夠,擔心安排影響黨的前景,最終或否決建議,讓現行的制度繼續沿用下去。

都說,政治投票這回事,往往如射十二碼般,作決定時,並非單純從整體社會政治發展去看,而是滲入各種盤算。當天政府引入比例代表制的選舉方法如是,今天立法會泛民主派隨時亦如是。為免成為笨人,最終還是把球射向左角或右角一樣,結果令大家撲空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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