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6月21日
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可能並不需要德國和荷蘭籍土耳其公民的選票,就能夠在土耳其最近的總統大選中獲勝。即便如此,埃爾多安仍然贏得了絕大多數國際選票,包括德國和荷蘭選票的近70%。因為並非所有具有土耳其背景的德國和荷蘭民眾均參與了土耳其大選投票,所以需要審慎對待上述數據。但右翼土耳其民族主義似乎在雙重國籍的民眾中擁有強大的吸引力。上述海外民族主義者往往大張旗鼓地宣揚自己的信仰,按着喇叭、高喊政治口號開車穿過德國城市。
上述示威活動展現出某種反抗氣氛、某種高調的身份政治,它們向多數民眾表明,少數族裔群體同樣擁有發言的權利。但它們也代表了某種涉及面更廣的趨勢:即移民團體的某些成員在涉及原籍國的政治問題上,往往比仍然居住在那裏的民眾更加偏激。例如,呼籲在旁遮普邦建立獨立錫克教國家的哈利斯坦分離主義者,在加拿大或英國的呼聲有時甚至高過印度。同樣,愛爾蘭共和軍也得到了愛爾蘭裔美國人慷慨的財政支持,印度教民族主義分子在英國某些地方蓬勃發展,而激進伊斯蘭主義者肥沃的招募土壤則來自西歐某些城市。儘管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西方具有更多政治自由,但其他因素同樣可解釋右翼民族主義對二代移民的吸引力。
由於多數群體所秉持的頑固和偏見,導致出生在歐洲的非西方或非基督教少數族裔相對欠缺融合成為一種共同的解釋。或者,責任可能落到那些神職極端人員頭上,這些人往往在宗教場所散播激進甚至暴力的訊息。
在2007年出版的著作《阿姆斯特丹的謀殺案》一書中,我探討了摩洛哥移民在荷蘭出生的兒子穆罕默德.布耶里的故事。起初,布耶里似乎是完美融合的二代移民,熱愛足球、啤酒和搖滾樂。但一系列個人挫折卻導致布耶里走上了激進之路,並將其轉變成於2004年謀殺荷蘭著名伊斯蘭評論家提奧.梵高的伊斯蘭革命分子。他在自己的祖國感覺像被鄙視的外人,但一次去往父母曾經居住的摩洛哥村莊的旅行又使其意識到,他永遠也無法融入那裏。
宗教或少數族裔的激進鼓吹者自然比多數只想和平生活的人更加活躍。激進分子有時表現得就像自己能代表不同的社區。2004年,錫克教後裔英國劇作家Gurpreet Bhatti因為撰寫了一部關於錫克教寺廟暴力的戲劇而收到死亡威脅並被迫躲避。而在原定演出計劃遭到取消後,一位抗議群體發言人聲稱這是錫克教團體的勝利。國家和地方政客往往試圖接觸這些未經選舉的發言人,儘管活動人士和抗議者的觀點或許根本不能代表其所謂的社區。
多數希克教徒、印度教徒、庫爾德人和土耳其人及其他少數族裔人員均不是極端分子或種族民族主義者。但在祖國和其他任何國家都找不到歸屬感的年輕人卻在多數人口中煽動偏見和攻擊性,並在其父母或祖父母所離開的國家提振極端主義運動的勢力。
埃爾多安是位精明而自私的政治戰略家,他並不需要社會學學位就能意識到,土耳其移民在歐洲所面臨的問題。他清楚,自己對鄂圖曼帝國的宏大理想以及宗教和種族純潔性的呼籲,引發了與脆弱身份現狀做鬥爭的移民們的共鳴,他也因此敦促國外的土耳其民眾抵制同化努力。這或許會讓移民生活變得更糟,但卻對埃爾多安當選有所助益。這才是真正重要的問題。
作者最新著作有《丘吉爾情結:特別的詛咒,從溫斯頓和羅斯福到特朗普和英國脫歐》(2020年,企鵝出版社)。
Copyright : Project Syndicate,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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