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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0月27日

簡明宇

施政報告怎回應空前人口危機

新任特首李家超的第一份《施政報告》以「為市民謀幸福 為香港謀發展」為題,胸懷大志,願其不僅有良好意願,更有實際行動,讓香港成為幸福宜居的國際大都會。《施政報告》再加「政策措施」洋洋灑灑百多頁,筆者無能力一一評論,反而想集中討論香港目前正面臨的人口危機及《施政報告》如何回應。

香港人口老化日趨嚴重,特區政府遂於2014年成立高層次的「人口政策督導委員會」,制定人口政策。儘管委員會提出了一些建議,不過人口問題並未得到改善,反而更為嚴重。筆者從三個方面說明香港的人口危機。

生育創新低 3年失23萬人

其一,生育率跌至有紀錄最低。近年香港婦女的生育率持續在低水平,這趨勢與大部分發達國家一致。根據世界銀行的資料,香港生育率曾經從2003年沙士期間的低谷(0.901)上升至2012的高峰1.285;不過,2016年開始便一直向下,2020年的生育率僅為0.868,是全球倒數第二名,與第一名的南韓0.837所差也無幾。不過,香港2021年的生育率已進一步下跌至0.772(政府統計處數據),而南韓為0.81(南韓政府數據)。換言之,香港很大機會已把南韓的倒數第一位奪去,並打破世界銀行資料庫內全球各地生育率自1960年以來的最低紀錄。

其二,香港人口外移。坊間已有引用不同數據反映港人外移的現象,例如用保安局申請「無犯罪紀錄證明書」的數字,去年有1.47萬宗,是1997年之後的新高;亦有用BNO簽證申請移居英國的數據,從2021年1月底至2022年6月底就有超過14萬宗;也有用機場淨移入移出數據,顯示2020年7月至2022年9月期間,機場有超過36萬人離開。統計處的人口統計便顯示香港的人口在2019年底達高峰的752萬,其後便一直下降至本年中的729萬,也就是整體損失了接近23萬人口。然而,即使不引用數據,相信一般香港市民都感受到那股移民潮在身邊流過,不僅是移民成為日常話題,甚至身邊都有親友移民或者正在辦理手續。

青壯減28萬 能搶哪些人才?

其三,損失青壯人口。若進一步仔細了解各年齡組別人口的變化,則發現2019及2022期間(年中數據),20至39歲的人口減少超過28萬人之眾。不過,更大的問題在於其佔整體人口的比例縮小。儘管香港人口老化,青壯人口的比率持續下降原是正常之事。惟從【圖】可以發現,在過去十年間,青壯人口的比率在2012至2019平穩下降,但至2020開始,則下降幅度明顯增加,從27%跌至2022年的24.6%。這年齡組別的人口正正是最能為香港拚生育、拚經濟的一群,當他們的比例在整體人口中急促下降,亦意味着未來的生育率及經濟成長均存重大危機。

究竟這個香港自1997年以來最大的人口危機是剛開始,還是已到尾聲,還得看政府如何應對。綜觀《施政報告》全文,似乎只有一招,就是「搶人才」,單單就針對招攬高質人才的政策措施就有9項之多。問題是有哪些「高質人才」會願意來港呢?眾所周知,香港的防控措施較海外大部分國家及地區都嚴格,海外人士大多對此有顧慮。唯一較香港更嚴格的地區就是中國內地,那裏當然也有眾多高質人才。

然而,內地最高質的人才會選擇香港嗎?為什麼他們不去歐美國家?當然能夠從內地吸引一些二三線的人才,對香港而言也有些幫助,可是如何確保他們願意長期留港,而不是把香港作為前往歐美國家的跳板?一旦市民認為措施只引來這類人,不單有損對特首施政能力的觀感,更重要的是可能會惹來矛盾,與《施政報告》銳意「全面準確貫徹一國兩制方針」相違背。這方面,特首必須深思。

催生交白卷 力度遠遜南韓

除了對外向人才招手之外,對內如何挽留人才?如何推高生育率?《施政報告》所提出的「青年興則香港興」口號,自是不錯。但在這口號下的措施,大多數皆為現有措施的延續或者擴充。唯一較具新意者為政府將於本年底發表「青年發展藍圖」,用以勾勒「青年發展工作的願景和目標、工作方針,以及一系列具體政策,協助青年人解決學業、就業、創業、置業面對的實際困難」。不過,這究竟是青年事務委員會於2018年發表的《香港青年發展策略:公眾參與報告》的具體措施,還是另有創新之舉?如果是前者,香港經過近幾年的急劇變遷後,恐怕已不合事宜;若是後者,在全無公眾參與及諮詢的情況下,究竟是否切合青年人的需要,並足以挽留他們?實存疑問。

至於推高生育率,《施政報告》可說乏善可陳。反觀同樣陷入人口危機的南韓,除了有薪產假之外,幼兒的父母尚可申請最長一年的非全薪育兒假及一年減少工作時間。此外,南韓政府一向有為育有2歲以下幼兒家庭提供育兒津貼,下年度更會加碼至約每月3800港元(1歲以下)及1900港元(1歲至2歲以下),而且可以與其他津助重疊申請。

根據世界銀行的數據,2021年南韓的總撫養比率為40.5%,而香港卻是46.9%。比香港情況更佳的南韓已大力催生,提供大手筆支援家庭育兒。反觀香港,自上屆政府延長非全薪產假至14周及推行「半天免費」幼稚園教育計劃後,對有助催生的措施便似乎無以為繼。原來寄望新任特首的《施政報告》可在這些既能直接協助年輕家庭,又有助紓緩香港人口危機的事宜上多着墨,可惜最終交上白卷。

香港目前遇到的人口危機,比過去任何時間都嚴重,絕不能輕描淡寫以香港人口一向「出出入入」一筆帶過,而須予以重視。筆者認同特首要建設幸福香港的願景,無論是向外招攬人才、吸引外移港人回流,甚至挽留本地人才,在在需要一個幸福宜居的環境。當人口危機沒比香港差的南韓也大刀闊斧力挽狂瀾,若香港原地踏步,只有坐以待斃。香港需要願景,更急需有效的具體措施。

獨立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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