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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0月4日

方蘅

歐洲做漁人還是池魚

上周,北溪管道炸毀,尚未查個水落石出,坊間各種猜想都有,其中兩個嫌犯就是美國和俄羅斯。有人認為是美國幹的,目的是斷絕俄歐之間的聯繫,也有人認為是俄羅斯幹的,從而嫁禍美國,斷烏克蘭的後路。是美國有意靠害也好,是俄羅斯嫁禍美國也罷,反正歐洲身受其害是毋庸置疑的。現在的關鍵是,歐洲將如何自處?

其實,俄烏戰事從醞釀到爆發,歐洲都處於被動地位,想打的是俄美,卻把歐洲拉了落水,處境極為不利。有謂鷸蚌相爭,漁人得利,可是也有禍連池中魚的說法。

如今地緣政治中的俄美相爭、中美相爭,歐洲明顯是做不成漁人,而做了池魚。這並非歐洲所想,卻似乎無從規避。

歐洲與美國是盟友關係,冷戰期間,共同締造北約,與以蘇聯為首的華沙公約組織抗衡。當其時,美國國力如日中天,推出馬歇爾計劃,歐洲獲得不少支援和實惠。此無他,美國與蘇聯爭霸,要增強實力,自然要收買人心,擴大陣地,方能滿足其雄心壯志。歐洲與蘇聯接壤,站在陣線前沿,有美國在身後助陣,情形恰如狐假虎威。北約的壯大,正是因為歐美的合作無間,大家各取所需。

時移世易,蘇聯解體後,後繼的俄羅斯國力不足,美國一度獨霸一方,可是這些年來已無復當年勇,每每自顧不暇,前總統特朗普奉行「美國優先」,罔顧盟友利益,與歐洲關係弱化,法國總統馬克龍提出獨立外交政策,不欲成為美國附庸,可說是摸到了國際局勢的脈搏,但主張歸主張,具體如何執行卻看不出真章。始終歐洲軍費開支不足,未達GDP 3%的目標,軍事上需倚仗美國。俄烏戰事爆發之前,馬克龍與普京會面,卻也無從左右大局。

現在的美國,忌憚中國,敵視俄羅斯,都不過是因為感到自身地位岌岌可危,唯有透過在國際上挑起爭端,讓別國成為戰場,虛耗國力,自己則冷眼旁觀,從而獲得利益。如此一來,美國再不能成為歐洲的依傍,結盟的關係反而成為負累,令其難以自主。歐俄對峙,美國在後面搖旗吶喊,歐洲再難有昔日狐假虎威之利,反倒成為美國的馬前卒,行又行先,死又死先。歐洲基於能源問題,想緩和與俄羅斯的關係,卻不得不看美國面色。

歐洲實應果斷擺脫美國的魔爪,真正獨立自主。某些契機是要把握的,比如俄烏戰事爆發前,何不主動釋放訊號,表示不會接納烏克蘭加入北約?當其時,烏克蘭不見得想打仗,歐洲如果由此着力,向美國說不,未必沒有轉機。如今,北溪管道炸毁,俄羅斯恍似頓失籌碼,但歐洲不宜就此放棄與俄羅斯緩和關係,反而應更加努力,尋求破冰。俄歐其實利益趨向一致,都不希望戰事擴大,只有美國想挑撥,這就是最大的共識。

當然,歐洲內部並不團結,好像北溪被炸,波蘭就因境內天然氣管道獲益而叫好,而歐洲長期與美國結盟,媒體風向普遍趨於反俄,對歐洲來說是不利因素。歐洲的政治家實需要施展政治手腕,掙脫美國的掣肘,在俄美、中美等微妙的關係中起平衡作用,而不是被任何一方牽着鼻子走,這樣歐洲才能壯大,才有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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