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8月13日
美國總統拜登確診新冠病毒反覆陰陽後,運程似有好轉,近日連過兩關,立法推動他的治國藍圖獲得重大進展。他在周二簽署落實劍指中國的《晶片與科學法案》(CHIPS and Science Act)。另一邊廂,參議院上周日傳來喜訊,涵蓋氣候變化、醫療保險、稅務改革等多個領域的《降低通脹法案》(Inflation Reduction Act),憑藉身兼參議院議長的副總統賀錦麗關鍵一票通過,周五移交眾議院審議,料表決無障礙。
兩大法案報捷,不但有助提振拜登長期低落的民望,也為急須沖喜的民主黨中期選舉行情打下一口強心針。今天美國政客建功立業離不開兩道板斧,凝聚共識得靠打壓中國,贏取民心則要標榜戰勝通脹,哪怕《降低通脹法案》主旨乃重塑社會民生及推動能源轉型,對遏抑物價的即時效用微乎其微。
中美關係因美國眾議院議長佩洛西到訪台灣而急劇惡化,從國際大局着眼,意在促進本土半導體產業以抗衡中國的《晶片與科學法案》可謂生得逢時。該法案規模達二千八百億美元,當中五百二十七億美元用於資助晶片企業在美國設廠生產和研發,目標是減少對外國尤其亞洲地區的依賴,表面上為了確保半導體產品長遠供應穩定及創造就業,實乃展開一場國家安全級別的科技戰。
政府大灑銀彈扶持產業,一直是奉行計劃經濟國家的強項,亦與向來反對干預市場的共和黨傳統理念背道而馳,惟《晶片與科學法案》在參眾兩院分別獲十七名及二十四名共和黨議員支持,可見在抗衡強勢崛起的中國議題上,民主黨及共和黨是願意一致的。
美國一方面透過與日本、南韓和台灣組建「晶片四方聯盟」(Chip 4)圍堵中國半導體業,分別把全球頂尖的集成電路設計、最先進的晶圓技術、領先的設備材料,以及最強的記憶體產能結合一起;另一手則動用巨額公帑「灌水」補貼晶片公司,藉推動生產「在地化」(onshoring),以截斷中國相關產業的外來資金和人才。
《晶片與科學法案》最毒的一招是,接受補貼企業若與中國等「受關注國外實體」合作,從事研發或技術轉移等活動,商務部有權全數收回資助。簡而言之,拿到補貼的公司須在美中之間二選一,英特爾據報原計劃在大連二期工廠進行擴產,最後也改變初衷,決定把廠房賣給南韓海力士。
面對美國全方位封殺,中國可有招架餘地?現階段勝負未分,但肯定面對相當大困難。中方原本積極加快研發高端晶片以實現自給自足,然而,近日多名國有晶片業高層涉嫌貪腐相繼落馬,北京對多年來投入巨資卻無成績深感不滿,總得要快馬加鞭重整部署。另一方面,南韓對是否加入Chip 4態度始終曖昧,似乎是中國可施加反制的着力點,事關首爾雖向美方表示有意參與八月底或九月初舉行的預備磋商,但總統尹錫悅一再表示,政府各部門將基於國家利益評估加入與否,顯見南韓既不願失去龐大的中國市場,又擔心在制定產業標準及技術累積遭受西方陣營冷落,夾在中美之間忐忐忑忑。
「晶片四方聯盟」最終會否三缺一,尚待觀察,可是根據一些行業專家的分析,美國不惜工本誓要把半導體生產基地置於國內,成效未必便如想像般大。該國智庫大西洋理事會(Atlantic Council)數碼認證實驗室主管蒂博(Kenton Thibaut)近日接受訪問時指出,即使美國「燒銀紙」催谷晶片業,與全球供應鏈分割脫鈎仍會面臨很大阻力,在半導體這個複雜科技領域,終究還是無法避免若干程度相互依賴。
晶片被形容為二十一世紀的石油,誰掌握技術尖端稱王,誰便稱霸。這種零和思維一旦主宰政治、經濟、科技各個層面,那麼不管誰最終成為大贏家,全球都是大輸家。話雖如此,當下美國政壇兩極分化,加上中期選舉臨近,《晶片與科學法案》以增加投資創造就業為包裝來順勢討好選民,固然有利於民主黨,但為數不少的共和黨議員仍願投票支持,可見兩黨聯手制華的立場鮮明,中美步向惡性競爭已毋庸置疑,且看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是否如最新傳聞於十一月在亞洲與拜登碰頭面談,令這場沒有硝煙的科技大戰殺傷力得以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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