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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7月12日

黃永 政治誅心學

約翰遜下台對傳媒行業的啟示

縱橫傳媒行業超過三十年的英國首相約翰遜,上星期還是被他的內閣連環逼宮下馬了。《經濟學人》取Downfall之諧音「Clownfall」——小丑墜落——作封面標題。問題是:傳媒及選民對政治小丑的娛樂手法樂此不彼,又認為滑稽角色更平易近人而委以重任,在笑中有淚與怒之下,我們可學會了什麼?

第一,是不要再輕易對號入座,繼續把約翰遜和特朗普放在一起比較——近日許多評論已急不及待地視約翰遜呈辭為「理性回歸政治」,以至是右翼民粹主義開始沒落的一大徵兆,更連結到美國國會山莊騷亂聽證會為特朗普帶來的危機。專家與學者警告,這類想法過於一廂情願,完全忽略了英美兩地的民情、政制和政黨運作模式皆不一樣。

客觀衡量約翰遜與特朗普兩人之影響力的話,前者縱不情願離開首相府,亦絕不可能透過網絡呼籲支持者在未來數月衝擊國會;相反,後者至今仍然儲備龐大政治能量,乃此刻最大機會代表共和黨參選下屆總統選舉的人。換言之,即使兩人同屬下台政客,特朗普對民主制度的衝擊及破壞力肯定比約翰遜要大得多,也就不能掉以輕心。

第二,是傳媒人的陋習到了政治世界,竟造就了「向上失敗」此怪現象——只要稍為認識約翰遜在傳媒界的歷史,便必定知道他風評極差:他入行即任職於《泰晤士報》,卻因為刻意錯誤引述一位知名歷史學教授,最終被辭退;其後他加入《每日電訊報》並被派往布魯塞爾報道歐盟消息,卻經常以誇張手法狠批歐洲諸國太過獨裁(由評論規管避孕套到鏟草機噪音也有)而引起不少爭議,同時也為日後「脫歐」宣傳作熱身;到後來他在《旁觀者》周刊寫專欄,又被投訴在沒有駕駛過相關車輛的情況下寫車評,且但凡遇到自己不清楚的技術細節,就以性愛比喻帶過。

奇怪的是,約翰遜每次遇上失敗,卻總是能夠「成功」推卸責任,更利用其人際關係,透過提出更嘩眾取寵的表達手法,在下一份工作中獲得更好待遇——有傳媒人稱此現象為failed upward,並指這種「特殊技能」在現代政壇中有很大發揮空間:哪怕升到最頂層,縱已升無可升,亦是接連有失誤(上個月已逃過不信任動議),才終歸被換掉。

第三,是社交網絡所衍生的民粹政治有何局限,逐漸變得明顯——也有人形容約翰遜是個avatar,展示了右翼民粹政治的基本運作模式:身為權貴反權貴,不停提出新問題(又或是舊問題的新說法),讓支持者無暇思考現存有哪些問題,尤其是誰製造這些問題、誰曾承諾以什麼方法解決問題,以及為何尚未能解決種種問題,遑論那些屬於費時費勁始可處理的結構性問題。

固然,深諳傳媒及社交網絡運作的政客自是明白,提出問題總是比提出答案更令人熱血沸騰,也更容易煽動群眾支持自己。隨着英國的通脹率升至9.1%,創四十年來新高,一眾躍躍欲試登英揆寶座的保守黨人,當中又有多少約翰遜的影子?

言論自由行行政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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