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1月11日
近年愈來愈多人紀念香港二次大戰後重光,不忘在戰爭中犧牲的前人。《2021/22年度財政預算案》便提出預留5億元優化郊野公園設施,包括「修葺戰時遺蹟作開放式博物館」,新設施預計於未來兩三年陸續落成啟用。對於修葺戰時遺蹟的建議,是本地不少歷史、軍事愛好者的共識,漁農自然護理處曾於2019年回覆中西區議會的文件表示,研究在郊野公園及特別地區設立「可供觀賞遺蹟的開放式博物館」。
修葺戰時遺蹟,既讓香港及外地旅客了解本港在太平洋戰爭、中國抗日戰爭中的角色,亦令下一代認識戰爭的可怕,銘記日軍侵略帶來的苦難,避免戰火重燃。在國內外有不少與戰爭有關的開放式博物館(預算案稱為Open Museum,又可稱為Outdoor Museum),除了有大型的退役飛機、坦克展示外,亦有一些老兵口述往事,或工作人員穿着古裝講解,重演當時的情境。今次預算案撥款修葺戰時遺蹟,對於完善本地歷史文化資源是個好開始,但同時我們必須思考3個要點。
設認可導賞員制度
香港大部分戰時遺蹟有多個共通點,首先是位置偏遠,不少已因日久失修而荒廢,甚至倒塌,加上遺蹟鄰近山邊,不時險象橫生,很多市民抱着「探險」的心態參觀,令人擔心。戰時遺蹟的損傷主要有三種,包括(1)戰爭摧殘;(2)人為塗鴉或損毁;(3)自然損毁。對於戰爭摧殘,則有子彈孔、爆炸後的殘留建築,甚至是日軍的刻字,這些應該好好保留,除了讓相關歷史「原汁原味」傳承,也可教導下一代戰火的可怕。
至於人為塗鴉或損毁、自然損毁,以城門水塘麥理浩徑第6段、當年抵禦日軍的醉酒灣防線為例,現時尚有城門碉堡及由隧道、戰壕連接的數個機槍堡,戰後英軍以爆破方式拆除不少重要設施;而多年來缺乏打理,上述的隧道有些已因積土而淤塞。多年來雖然民間人士自發清潔,但「冇王管」的遺蹟始終不敵缺乏公德心者的塗鴉及自然的摧殘。政府在修葺的同時,亦須考慮開放式博物館的設計,平衡安全與遊客體驗。
除了硬件外,導賞員絕對是發揮一段遊徑價值的靈魂所在。漁農自然護理署早於2010年推出「地質公園導賞員制度」,該制度包括兩個等級:獲推薦地質公園導賞員(R2G)與認可地質公園導賞員(A2G)。制度旨在確保地質公園導賞員水準,並確保導賞員與遊客的比例,提升遊客的保育、教育和永續發展意識。有了地質公園的經驗,未來亦可推出「戰時遺蹟開放式博物館導賞員制度」,建議導賞員接受香港法例第509章《職業安全及健康條例》規定的認可急救證書。
善用科技加強互動體驗
博物館特別之處在於其展示資料的方法。在不少國家的戰爭主題開放式博物館中,均以露天的軍事裝備博覽為宗,例如莫斯科俯首山(Poklonnaya Hill)便展覽了二次大戰期間,大大小小的軍事裝備,有些飛機、坦克更以參加過戰爭為噱頭;柬埔寨戰爭博物館(War Museum Cambodia)亦以真實的直升機及戰機為賣點。
雖然香港難以展示仿真的軍事裝備,但由一些工作人員講解戰爭故事,或穿上古裝增加遊客的投入度,亦可作為賣點。一些戰爭主題開放式博物館會安排工作人員及遊客穿上當年的軍服,或由一些曾參加戰爭的工作人員介紹他們的故事。
外地稱之為生活歷史遺產大使(Living History Heritage Ambassador)的計劃:工作人員身穿古裝,向遊客展示一些符合該時代的工具或器物,有些更提供參與式戲劇,重演當時的生活,務求達至互動、新穎的參觀體驗。香港不少民間團體在舉辦戰時遺蹟導賞時,均會在山上穿上仿真軍服,模擬一些歷史場面。雖然這些屬於創新創意的做法,但遊人或許誤會其為正式軍人。
為了平衡參觀成效及遊人觀感,在上述的導賞員制度中,署方可就這些使用復古戲服的互動方式提供指引(例如是戴上有「導賞員」字樣的臂章)。此外,不少戰時遺蹟位處郊外,開發適當的手機程式或輔助導賞的電子工具有助善用資源。現時由優質教育基金資助、香港浸會大學開發的「1941年香港戰役空間史研究」網站,便是以「香港保衞戰」為題的電子互動地圖,未來當局亦應善用這個基礎。
人道為宗 免戰火重臨
現時香港海防博物館是認識本港軍事歷史的主要基地,而這些新建的開放式博物館,則可以實物提供不同主題的補充介紹。城門戰地遺蹟徑(醉酒灣防線)作為英國的大型防線,是總結了英軍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使用壕溝戰的經驗,這道防線比英國本土的「阻絕線」(Stop Line)早4年出現,當中隧道設計更以倫敦的街道命名;這道防線號稱能長期阻擋日軍南下,結果兩天就敗陣下來。遊客實可藉此了解英國的軍事史及香港保衞戰其中一場重要的戰事。
至於香港保衞戰中最激烈的戰事,便是在港島黃泥涌峽的連場激戰,當時守衞香港的有白人、南亞裔、華人及加拿大援軍,其中來自加拿大的奧斯本(John Osborn)在與日軍對戰的過程,以身遮擋手榴彈爆炸而犧牲(其銅像現立於香港公園);當時亦有一頭軍犬根達(Gander)在戰事中用口把手榴彈叼起保衞其隊友。這些戰爭中的英勇事跡,均可通過分布在港島山嶺的戰時遺蹟呈現。
此外,紀念英兵的儀式恒而有之,但由華人為主體的東江縱隊港九大隊卻未廣泛進入大眾視野。近年國家退役軍人事務部管理的「著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體名錄」便包括了香港5項共16人的英烈,他們都是以身殉國、保衞香港的一份子。雖然香港已有數個獲國家認可的東江縱隊紀念碑,但東江縱隊值得一個專門的博物館。
早前由香港大學建築學院研究的二級歷史建築「鹿頸日軍大型防禦建築群」,屬當年日軍迫令當地居民興建,亦是日軍與新界東江縱隊糾纏最烈的見證,實可作為介紹東江縱隊之用。
香港保衞戰屬於太平洋戰爭及中國抗日戰爭的一部分,我們應銘記前人為我們對抗法西斯主義及開創和平的努力,亦須竭力防止戰火重臨;設立以人道為主題的博物館正可達到這個目標。回顧歷史,戰時日軍犯下的戰爭罪行均令人髮指,戰後英國便在香港設立4個軍事法庭,審理包括在香港發生的30宗案件;在廣州發生的「南石頭大屠殺」亦是與日軍從香港驅趕過去的難民有關,日軍在收容所進行活人試驗及活體解剖,逾萬人慘死。這些暴行我們不應遺忘,本着「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人道主義價值,我們應善用戰時遺蹟反思戰爭、戰爭罪行帶來的悲痛,引導下一代切勿重蹈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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