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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0月12日

龍子維

今日祖堂 明日大嶼 後日缺糧?

《施政報告》提出設立「北部都會區」,並研究放寬出售祖堂地限制。有建議指政府可考慮修改《新界條例》,放寬出售祖堂地門檻,降低至只需八成業權同意,政府就可以收祖堂地。所謂「明日大嶼,今日祖堂」,對於進入新時代的香港,城市規劃藍圖已然出現根本性的改變。

香港的城市核心一直位於中環一帶,作家龍應台更創造「中環價值」一詞標誌香港的核心價值;時移世易,一直被視為邊陲地區的新界北,大有搖身一變成為香港新中心的趨勢,與中環並駕齊驅。規劃署《香港2030+》早已提出「北部經濟帶」的概念,新界北與東大嶼都會同為「策略增長區」。但在政治形勢的轉變下,新界北昔日的地理區隔概念,必會作出根本性的改變。

城市核心的轉移

假如讀者打開香港地圖,新界北位於深圳與香港的交界之處,有七大口岸連接兩地,包攬新界北、古洞北、粉嶺北、洪水橋等新發展區,還有落馬洲河套區、新田/落馬洲發展樞紐及文錦渡物流走廊等產業規劃區,組成合共超過2000公頃的「北部經濟帶」。本欄早在多年前就已經在討論「天朝主義的想像」,現在終於迎來落實改劃香港地市地理戰略藍圖的一刻。

如果以新界「一盤棋」的格局來看,除了以上的「六大規劃」外,尚有大型發展商1000公頃的農地、逾2000公頃的軍事用地、760公頃的棕地、以至2400公頃的祖堂地可供「選擇」,把這些土地都合併計算,明日大嶼填海可得的1700公頃土地,可算是「小格局」,「不值一哂」了。

在新的地理與政治格局底下,「農業優先區」自然不會再提,農業園的後續發展亦堪虞矣。香港一直沒有系統性的農業數據,根據立法會整理的「數據透視」,香港的活躍農地面積約為700公頃,3700多公頃為荒廢農地,農地當中有接近八成屬私人擁有。

消失的農地與鄉郊

本來農地在「土地共享」計劃的積極推動下,已經面臨極大的消失危機,但總算得益於祖堂地的高發展門檻,不少農夫賴以耕作的土地,都為祖堂所擁有。在新的遊戲規則下,祖堂地轉售門檻降低,農夫處境更難,長此下去,農地大有可能絕跡於新界,只餘80公頃的農業園裝裝門面。

資深農業從業員葉子林在其《放寬祖堂地轉售,農地更危》一文便建議,政府應該調查並公開祖堂地現有的水土資源情況,以及牽涉到的具體活躍耕地。其實有關建議不應局限於祖堂地,一個完整的城市規劃,就應該要具體掌握城市可耕作用地的實際分布及使用情況。

現時政府用於保育農地及鄉郊的基金,有土拓署的「大嶼山保育基金」、環保署的「鄉郊保育資助計劃」及漁護署的「農業持續發展基金」,基金內的申請項目,有不少是牽涉到以管理協議的方式進行保育或鄉村復興。政府應該至少就現存700公頃的活躍農地進行大規模的水土資源調查,以了解這些農地及所在鄉郊地區的地理格局、土壤肥沃度及使用情況等,以評估農業優先區最應先保育的土地分布及業權狀況。假如政府因為種種理由未能開展有關調查,亦應該以現時的基金資源,支持相關保育及教育團體進行相關的基線調查,並更積極協助各方合作推動保育管理協議,以更創新的方式推動社區產業的發展(詳見2021年7月9日本欄〈由旅遊發展到地方創生〉),否則在城市核心轉移的壓力下,鄉郊還有多少的社區及水土資源可以留下?

疫後糧價升幅驚人

城市核心的轉移或者不可避免,但如何可以保留香港的地理特殊性及水土資源的完整?在全球暖化危機的前提下,城市韌性已經不單限於防風防水的層次,對於香港未來水土保育、糧食生產的要求,亦不可囿於昔日金融中心的思維。

COVID19影響全球的供應鏈已經成為國際共識,國際航運成本自疫情後急升,世界貨櫃指數(World Container Index)由2020年初大約每40呎櫃接近2000美元急升至2021年9月超過10000美元。在航運成本急升的前提下,自疫情後香港的糧食價格亦升幅驚人。姚松炎〈提高糧食自給率對城市韌性的重要〉一文便指出,香港2019及2020年的食品價格以雙位數的百分比上升。如果我們觀察更長期的國際糧食價格,可以見到更驚人的升幅。

芝加哥大米期貨價格,由2017年初的約10美元一英擔的水平,升至2021年的14美元,升幅達40%【圖1】;大豆期貨的價格,則由2018年800美仙一蒲式耳的水平,急升至2021年初超過1600美仙,升幅超過一倍,其後才稍為回落到1200美仙左右的水平【圖2】;大麥期貨的價格,則由2017年初的400美仙,升至2021年初近750美仙的水平,大幅上升超過九成【圖3】。假如長期糧食價格的上升趨勢持續,再加上國際航運成本居高不下,香港出現糧食危機就不是危言聳聽,就不會只是麥當勞沒有薯餅供應這樣簡單了。

 

 

筆者希望香港政府可以為城市未來進行更長遠規劃。覓地建屋固然重要,亦樂見政府理解動用公權力介入土地分配的重要性,但把城市未來賭在房地產的永續,未免是過於短視,更沒有了解到在全球暖化危機的威脅下,保留農地及鄉郊對永續城市規劃的重要性。

影子長策會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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