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9月2日
世界終於醒悟確保快速過渡到綠色經濟對人類存續的必要性,而金融在這一過程中發揮關鍵作用。儘管金融機構已大張旗鼓自己做出了努力(發行綠色債券和安裝綠色節能燈泡),卻仍有太多機構繼續向化石燃料行業提供資金,並支持經濟中其他無法與綠色轉型兼容的部分行業。
這種融資大大助長了氣候危機,而且許多都是長期性的,比如勘探、開發和充分開採一個新油田的過程會延續幾十年,遠超世界必須實現碳中和以防止災難性變暖水平的時間範圍。因此這些項目幾乎必定會成為「擱淺資產」,也就是在拯救地球的鬥爭中失去價值和作用的事物。
這些損失對投資者來說是一項風險,還可能進一步波及整個經濟體系和我們的地球。因為大多數擱淺資產所有者都會自私地想方設法讓手中的資產變現,而為這些投資提供資金則形成一種反動的政治動力,產生一批為了讓自身免於被時代拋棄而拚命反對綠色轉型的強大游說團體。
另一方面,如果轉型成功,這些團體還會要求補償──實際上就是將原本就不應實施的投資的負面風險「社會化」,而且從歷史的經驗看來,它們總是能夠全身而退。
2008年金融危機表明了即使世界資產基礎的其中一小部分(美國次按)被重新定價會發生什麼何種狀況,而那些受氣候變化影響的資產重新定價,或許會產生遠大於2008年的系統性影響。在這方面化石燃料部門還僅僅是(融化中的)冰山的一角。比如海平面上升和日益頻繁的極端天氣(從野火到颶風),都可能忽然迫使大片土地和房地產進行價值重估。
因此,監管機構應當要求全面披露氣候風險──不僅包括物理危險,還包括直接和間接的金融風險。即使無法就這些風險的規模或未來變化的速度達成一致意見,但是為謹慎起見,還是需要披露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的各項評估,以及其他地方廣泛討論過且合理情景下可能發生的狀況。此外,一個能夠在2050年實現碳中和的政策體系(結合碳定價和法規),幾乎肯定會對資產價格產生重大的影響。
如果經濟向綠色方向行進的步伐太慢,那麼「過渡風險」就可能增加。與其說這是面向碳中和的平穩、高效過渡及資產價格的逐步調整,不如說我們最終會遭遇一次更混亂的過渡──價格會在市場完全內化其變革現實的關鍵時點出現跳升。
為減輕這種風險,金融業不僅必須停止為那些掠奪我們環境的投資融資,還必須為我們邁向正確方向所需的投資提供資金。我們或許需要胡蘿蔔和大棒來駕馭這個行業。
例如那些實施氣候風險投資的銀行有義務持有更多準備金以反映此類風險。投資者也應事先得到警告:那些依舊投資於化石燃料的人不得通過損失抵扣的方式來為項目獲取公眾補貼。在美國,絕大多數的住宅抵押貸款都由政府兜底。今後政府應當只為那些綠色抵押貸款(面向那些隔熱性能良好且節能的住宅發放)提供擔保。
此外,為鼓勵以高碳價為前提的投資,政府可以發布各項「擔保」──如果碳價在20年內低於預期,那麼投資者將得到補償。這將作為一種保險政策去推動世界各國政府履行它們在《巴黎氣候協定》中的承諾。
應對氣候危機需要巨大的經濟和社會變革。我們別無選擇,只能改變自身的消費、生產和投資方式。這一挑戰本身是可控的,但如果要管理好這個挑戰,金融就必須發揮其作用,這也需要公民社會和政府更大力推動。
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哥倫比亞大學教授、國際公司稅改革獨立委員會成員。
Copyright: Project Syndicate,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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