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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6月16日

郭樺 鄭宏泰

何不支持政府抗疫成功?

中大香港亞太研究所在今年5月完成的一項民意調查顯示,受訪市民表示「支持或非常支持」特區政府能夠抗疫成功的比例為62.4%,而表示「不支持或非常不支持」特區政府能夠抗疫成功的比例則有16.5%,另有21.2%的受訪者則以「不知道 / 很難說」作答。

在疫情大流行的階段,人人都面臨病毒帶來的健康、心理以及經濟威脅,支持政府抗疫成功照常理應當是一個社會最主流的價值觀,但調查結果卻顯示,「不支持」或「沒有明確表態」的比例接近四成(37.7%)。這不禁令人深思,究竟是什麼原因造成以公民質素聞名的香港出現如此多人不支持政府抗疫成功?

政治立場凌駕抗疫

如果社會上有相當一部分市民不支持政府抗疫成功,不妨提出三個假設來解釋:第一、雖然香港大規模的政治和社會衝突在新冠疫情和北京出手之後戛然而止,但政治分歧造成的矛盾並沒有隨即解決,社會與政府的互動轉以各種「不合作」或「消極抵抗」的形式出現。

例如部分人對「普及社區檢測計劃」和「新冠病毒疫苗接種計劃」流露牴觸情緒。

也就是說,一部分受訪者從政治立場出發很難對政府抗疫成功表示支持;第二、政府抗疫成功與否與個人的切身利益有關係,例如個人健康、個人或家庭經濟收入。擔心自己染疫、或者擔心家庭收入受到疫情影響的受訪者,應當有更大可能會支持政府抗疫成功。

第三、對政府應對疫情工作表現的評價。平心而論,香港歷經四波疫情,而沒有其他先進地區曾出現過的醫療系統崩潰、大範圍感染和大量死亡情況,政府應對疫情的表現有可圈可點之處。但相比臨近的澳門和內地,政府既無法以霹靂手段一早斬斷病毒的社區傳播鏈,也因要顧及貿易開放而忽視防疫漏洞。本地疫情延綿起伏達一年之久,對本地經濟和社會造成極大的壓力;與內地長期無法通關也給很多人的生計和家庭帶來困擾。

對政府處理疫情工作評價不高的受訪者,也極可能不會支持政府成功抗疫。這三個假設,分別對應政府抗疫工作的政治意識形態理論、個人利益理論和政府抗疫的效能理論。

基於中大亞太研究所今年5月民意調查的數據進行迴歸模型分析發現,在控制個人的性別、年齡、教育程度之後,政治傾向建制的受訪者相比傾向非建制的受訪者對政府抗疫工作顯著地更多表示支持(p<0.05)。而且對未來一年家庭收入受疫情影響擔憂較小的受訪者也顯著地更多支持政府的抗疫工作(p<0.05)。也就是說個人利益和政治意識形態理論能夠解釋對政府抗疫的態度。

當再考慮受訪者對政府控制疫情表現的評價則發現,雖然對家庭收入受影響的擔憂程度不再顯著地與是否支持政府成功抗疫相關(p>0.05),但傾向建制受訪者相比傾向非建制受訪者仍然顯著地更多對政府抗疫工作表示支持(p<0.05)。

換句話說當綜合考慮三個理論的時候,政治意識形態理論和政府抗疫的效能理論同時與受訪者是否支持政府抗疫成功有顯著的相關關係,而且政府抗疫的效能理論相關程度更高。

附【圖】顯示分析模型預測受訪者對政府抗疫成功表示支持的概率,當受訪者對政府應對疫情評價「好或非常好」時,傾向非建制和建制的受訪者支持政府抗疫成功的概率較高,但兩者沒有顯著區別(p>0.05),而當其對政府應對疫情評價「不好或非常不好」時兩者支持政府抗疫成功的概率下降,且傾向建制受訪者支持政府抗疫成功的概率顯著高於非建制的受訪者(p<0.05)。換句話說,受訪市民支持政府抗疫成功的概率既取決於政府應對疫情的表現,也取決於受訪者的政治傾向。

消極抵抗困擾社會

從悲觀的角度看,香港社會的政治紛爭不會因為從枱面掃落到枱底而解決,政治傾向之爭已經明顯地滲入全社會的防疫和抗疫行動中,激烈的政治對抗也轉變為各種消極的不合作形態,如果社會無法擺脫「扭計」的狀態,不但香港的疫情將會持續久懸不決,各種發展仍將會深受困擾,值得社會警覺。

從積極的角度看,分析的結果反映出政府應對疫情的表現仍然與社會對政府抗疫工作的支持程度有很大關係。

如果政府在應對疫情上能夠進一步妥當安排,避免防疫漏洞造成新疫情,仍然有機會贏得不同政治傾向市民對政府工作的支持。擺脫疫情困境,抗疫成功最終還在於政府和社會相向而行,缺一不可。

郭樺是香港中文大學香港亞太研究所副研究員;鄭宏泰是香港中文大學香港亞太研究所副所長(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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