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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5月26日

李道

姜濤:時勢造英雄 英雄造時勢

2021年接近走到一半,半年結下的香港風雲人物,幾沒懸念──相信難以反對,得獎者乃是姜濤。由年初挾着最受歡迎男歌手的名銜,到後來鋪天蓋地的話題與廣告,以至剛剛率領MIRROR完成首個演唱會,就連醫生專家和行會成員都建議找他推廣疫苗,姜濤風頭絕對一時無兩。在無法否認他的成功的同時,也無法否定天時、地利、人和對他的助力,包括得益於今日香港的政治氛圍。事實上,現在還談「黃色經濟圈」恐已落伍,因更進一步的「黃色文化圈」亦已形成,今日之姜濤風暴正是箇中標誌產物。展望未來,姜濤將會走向何方?又會如何影響香港演藝發展?

政治化與去政治化

其實,查姜濤本人及其所屬電視台,皆不見得那麼政治化,更莫說隸屬什麼政治顏色。

一方面,姜濤跟其他被視為「黃藝人」的明星不同,過去一直鮮有發表政見。他在演唱會高呼「香港加油」四字,引得黃色輿論圈振奮莫名,畢竟這是修例運動中示威者的熱門口號,不過,他原句後面,其實還連帶「香港樂壇加油」六字──外界解讀時會否斷章取義了,抑或這是一定程度的「擦邊球」?真相只有姜濤知道。但有個背景大家不可不知,因坊間不知是否也刻意忽略了,其實姜濤早年參加過湖南衛視的選秀節目《快樂男聲》;換言之,他不單以行動證明自己接受內地演藝制度,若非被淘汰出局的話,更可能會於內地而非香港出道發展。由此看來,姜濤還算得上「黃藝人」嗎?

無論如何,眾所周知,其經理人偏向以「去政治化」來包裝設計姜濤形象。譬如在代言疫苗推廣一事,回應方向也是謹慎地訴諸非政治性理由,推搪稱因疫苗信任度問題而未有結論,若有可信任的疫苗則會考慮;同一招數,亦見諸婉拒北上發展建議方面,說法是暫冀主攻香港市場、進修自己才藝。若是根正苗紅的「黃藝人」,回答必然政治化兼斬釘截鐵得多。

至於姜濤背後的ViuTV,亦非外界所想的「黃」,又或完全「去藍化」。至少,該電視台會播放與內地合作的節目,同系NowTV更有專門播放內地劇集的華劇台,還有中央台、深圳衞視、南方衞視等內地頻道,在訂購足球組合時還會「半賣半送」。相反被認為「親藍」的TVB,旗下的myTV GOLD雖亦提供中國電影頻道,但就沒有任何一間內地電視台的直播頻道。

綜合來說,認為姜濤及ViuTV份屬黃營,是否一個美麗的誤會?實不排除有人樂於保持曖昧,但兩者肯定沒有確立關係。或許,有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黃營對此情有獨鍾,甚而有點一廂情願,很大程度是基於黃營對被視為偏藍的TVB的憎恨,故在電視大戰上選站ViuTV一方,以致將後者一切「染黃」視之。當然,喜歡姜濤的人,不一定是黃絲,喜歡ViuTV者亦然,這在黃圈內也一直如此標榜;但不必諱言,黃絲無疑是箇中粉絲的重要構成,尤其那些進取、激進的網絡打手。

能力愈大責任愈大

說回姜濤代言疫苗。拋開政治分野,假若姜濤能發揮影響力,令香港的疫苗接種率大幅增加,繼而更有條件戰勝疫情,相信大家都樂見其成。醫生專家之所以有此建議,目的正在於此,亦不排除相關行會成員也基於同一良好願望。

香港疫苗接種率不單亟待推高,目前接種了一劑疫苗者只佔人口16%,無疑跟群體免疫所要求的70%至80%相去甚遠。更須關注的是,無論是嚴重長期病患,抑或有高血壓、糖尿病等病情較輕者,都不獲鼓勵冒險打針,不少患者亦因而卻步;考慮到統計處最新資料顯示,截至2019年全港共有102.66萬人患有高血壓,患有糖尿病者亦有46.64萬人,而兩者當中多約七成為60歲以上長者,如果這批打針高危人士皆不接種,要達致群體免疫必然極之依賴餘下的青壯年人。簡單以全港750萬人口計算,群體免疫至少要求525萬人接種疫苗;如果扣除上述為數高近150萬的病患,則600萬人裏要有多達87.5%打針方成!此中尚未扣除暫不建議接種疫苗的兒童。

悲觀地言,依此看來,除非青壯年人忽然全體踴躍接種,否則香港要實現群體免疫,恐是不可能的任務!樂觀地看,接種人口始終多多益善,如果姜濤願意鼓勵打針,繼而大大推高青壯年人接種率,則對香港的抗疫事業仍可發揮大用──縱未做到群體免疫,也可提供條件放寬防控措施,一旦再現社區感染病毒也難廣泛傳開。說到底,青年人理應作為接種針劑的主力,若然這部分有條件的人口都拒絕接種,則香港斷難好好走出疫情。

能力愈大,責任愈大。明白到青年接種的重要性,兼而明白到自己如何可以對港作出貢獻,姜濤好應重新思考對此取態。畢竟,這不是為政府而做,而是為香港人而做;這不是所謂向政府跪低,而是真真正正愛香港的表現。疫苗爭議本來不應有黃藍之分,而是關乎整個香港之事。既然姜濤不介意為被指藍店的漢堡快餐宣傳,又何來介意為更加有益健康、有益香港整體的疫苗接種背書?

池中物抑或化為龍

相信姜濤及其經理人都明白,黃色文化圈某程度是「錢途無限」,但「政治飯」不可能食一世;放長一點、站高一點看,把市場局限於這個範圍又是否太過狹隘?又是否對自己及香港的未來歌影視發展有益?以電影業為例,過去已見不少本土主義出品,它們縱在黃色文化圈裏贏盡口碑,惟票房成績並不特別理想,而在更大的華人市場以至亞洲市場,更沒產生什麼漣漪可言。所謂香港演藝市場重拾昔日光輝光芒,肯定不能對焦黃營小眾,愈做愈窄,而應普照整個香港,爭取輻射全世界。南韓演藝事業之所以能夠蓬勃,正因定位是進軍世界,相關分析已有很多,不贅。

「我不期望全香港人都喜歡我,但至少,我希望大家能夠接受我,因為我是香港演藝圈的一員。」姜濤要懷着這顆心繼續發展。他如果不甘淪為「池中物」,第一步至少要衝出黃色文化圈,如此方可進一步衝出香港、面向世界。

由他本人、他的經理人,到他的粉絲們,都應明白這一點,繼而一起努力衝破這個限制「化為龍」;相信姜濤圈子內,都希望他有多高飛多高,這亦是他未來應走之路。

天時、地利、人和好像站在姜濤一面,惟同一時間,過度的政治化亦對他形成制約。當被《經濟學人》點名因大陸威脅而成最危險之地的台灣,尚有不少國際級巨星如常到內地發展,包括在春晚表演,為何香港卻居然萬分芥蒂?相關台灣國際級巨星,作品亦不會純粹追求本地化。過往得以亮相春晚,乃兩岸四地演藝人員的無比光榮,而早幾年出道者,亦可趕坐北上尾班車,並一直坐到今日兩地兼顧;遲來不能北上──或更準確言是自設障礙抗拒北上──竟淪為最新遊戲規則,進而窒礙一位國際級巨星的育成,一切只怪泛政治化之錯,遺憾的是有人卻不介意一錯到底、樂此不疲……政治歸政治,藝術歸藝術,是否再沒可能?泛政治化之無孔不入,是否再沒挽回之可能?

更全面更受景仰的巨星

時勢造英雄,英雄造時勢;姜濤可締造的時勢,實不限於鼓勵疫苗接種那麼簡單。香港演藝圈變得政治化,市場因而被割裂分化,以至各個陣營不再欣賞甚或敵視對面陣營,而除政見外以年齡劃分市場,到底也是極不健康,也極不利於香港演藝發展,相信無人會反對。或曰,姜濤一旦鼓勵疫苗接種,會成為他的「死亡之吻」云云。此舉誠考驗「姜糖」對他的忠誠,這也是其形象工程一直「去政治化」的原因;問題是,觀察一眾「姜糖」的表現,又真箇經不起考驗嗎?

尤其是,只要公關操作得宜,實不難將疫苗接種包裝回歸到本來的純科學議題。譬如可引入下台階,稱觀察最新數據後認同疫苗可信,或因有感台灣疫情或身邊親友染疫而想出一分力等,打針與否誠亦可有效「去政治化」,這對姜濤公關團隊來說絕對不難。

MIRROR十二子輪流打針,也可哄動全城,爭取大量曝光機會;特別是,打針時更不妨喊句「香港加油!香港醫護加油!」,以平衡輿論及外界觀感。公關之功能尚可進一步發揮:若然屆時接種率火速飆升,固然可將所有功勞盡歸姜濤,透過偶像成功谷針甚至可成為一宗國際性新聞,引來海內外分析相關「姜濤現象」──粉絲們若然看到此中利害,豈有不踴躍支持配合谷針之理?一旦宣傳功效不大,也可歸咎於弱勢政府神仙難救,罪不在姜濤身上。

簡言之,公關絕對可以演繹到「公我贏,字你輸」。鼓勵打針還有一大關鍵,乃有望令藍絲對他刮目相看,認同他是一位值得欣賞、值得尊重的明星,即在守住原來「鐵粉」的基礎上兼併黃藍、老嫩市場,成為重新修補香港政治撕裂、把香港顏色文化圈重新統一的象徵性歷史代表。到時候,姜濤頭上的偶像光環,定可進一步昇華至極。

姜濤要停留在一名圍爐取暖、畫地為牢的藝人,抑或是昇華為更全面、更受人景仰的超級巨星,繫於一念之間,這也關係到香港疫苗接種能否有所突破,及能否更好走出疫困。無論站在姜濤、經理人、電視台的角度,還是站在姜糖、鏡粉,以至全香港的角度,共通答案都只得一個──誰又不希望他於此大獲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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